宋月婉被罰閉門思過之后,整個后院清凈了不少,這一日宋月溪正坐在窗下看書,就見對影抱著孟氏的披風(fēng)過來問。
“小姐,這披風(fēng)要不要給大夫人送過去,奴婢都熏了好幾次香了。”
對影這么一提醒,宋月溪才想起來,現(xiàn)在已是春日了,披風(fēng)的確應(yīng)該早早的送過去。
可她近段時間實在懶散,自從那一日無意從屋子里翻出一本《北朝風(fēng)物注解》后,便看得入了迷,這段時間茶不思飯不想,懶得動身。
便吩咐玉竹過來,“你將衣物送去給大伯母吧,順便替我好好謝謝。”
玉竹領(lǐng)命便離開了,宋月溪一頭扎進書里看得入神,不知過了多久,只覺有些口干,便喊道:“玉竹,將茶水端上來。”
屋子里沒有人回應(yīng),不多一會兒,是桃枝端了托盤進來,宋月溪見她進屋,略略有些吃驚的問:“玉竹呢?”
“玉竹姐姐出門送衣物,還沒回呢。”
“這都什么時辰了,怎么送去那么久?”宋月溪感覺有什么事情不對,放下書本站起來,朝著窗外望去。
“快兩個時辰了。”桃枝正說著,就見玉竹頭發(fā)凌亂,雙手捂著臉,褲子滿是褶皺的走進門。
宋月溪一見情形不對,立刻走到門口,問:“這是怎么了?”
主仆二人靠的近了,宋月溪這才看見,玉竹的左臉竟是高高腫起,明顯是被人打了,頭發(fā)上的發(fā)簪也掉了一只,整個人狼狽不堪。
“小姐,玉竹沒事兒。”說完便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。
“快跟我說說到底怎么了?是不是大小姐打的你?”
“是,是大少爺,奴婢送披風(fēng)后出來時,正好碰上大少爺進門,他便不分青紅皂白的將奴婢打到在地。”玉竹一邊說,眼淚也一邊撲簌而下。
“豈有此理,宋高峰是。。。”宋月溪震怒之極,他知道宋高峰是想把上次的事情發(fā)泄到玉竹身上,手中的拳頭握的極緊,后面的話還沒說完,就被進了院子的馮姨娘給打斷了。
“二丫頭!正要和你說這事兒呢,你看看這院子里的丫頭,哪有一個成器的。”馮姨娘先發(fā)質(zhì)人,進了院門便拿住玉竹。
宋月溪此時正是怒火攻心,見馮姨娘如此,毫不客氣的反擊,“原來是姨娘過來了,也沒見到下人通報一聲。”
馮姨娘正對宋月溪恨得牙癢癢,上次的事情若不是她從中做手腳,夫人怎么會怪罪到自己身上,也因為那事,夫人不斷從中作梗,老爺已經(jīng)連續(xù)好幾個月沒進過自己屋了。
此時,不好好整治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丫頭,她怎能甘心。因此借話說話:“所以才說你這屋子里的下人們不成器,人來了都沒有通報一聲。”
宋月溪冷笑:“那姨娘自己帶過來的下人莫不是也和我屋子里的一般不中用?不然怎么也沒個先說話的?”
馮姨娘見她懟在這件事上不出來,氣得心里直罵,但嘴上卻飛快的轉(zhuǎn)了話題:“我這回來可不是和你磨嘴皮子的,實話告訴你,玉竹剛剛在大夫人那里沖撞了大少爺,夫人氣得立刻要把玉竹給賣出去呢。”
宋月溪雖是不知道具體發(fā)生了什么事情,可這幫人合起火來對付她,她卻是心知肚明的,因此不忿,“怎么沒見夫人院子里的下人過來,偏偏是姨娘你呢?”
“更何況玉竹是我屋子里的丫頭,要打要殺輪不到姨娘您做主吧?”
“好你個不知長幼尊卑的二丫頭!竟敢將我和下人們比作一處。”馮姨娘怎么聽不出宋月溪口里的譏諷,氣得身子直顫,她就算沒有子女傍身,也依然是府里的半個主子!
見她如此不客氣,馮姨娘也發(fā)了瘋,大喊道:“來人吶!立刻把玉竹綁起來,賣到巷子里去!”
玉竹一聽,雙腿癱軟,差點兒沒跪下去,巷子可是賣身的骯臟地方,她清清白白的身子,若是馮姨娘把她賣進去,當下心里就做好了赴死的決心。
哪知宋月溪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,轉(zhuǎn)過來用凌厲的目光飛快的警告了她一眼,繼而轉(zhuǎn)過頭目光變冷的看著眾人,冷冷道:“我院子里的下人,你們誰敢動?!”
下人們被二小姐懾人的威嚴給震撼住了,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,都猶豫著不敢動手,馮姨娘一看這些個下人如此不爭氣,正要再發(fā)飆。
宋月溪搶在話前,用陰陽怪氣的眼光看著她平平的小腹,“姨娘又不是懷了弟弟,這樣毫無忌憚的對待溪兒,溪兒可是要去父母親那里討說法的。”
馮姨娘被她直勾勾的眼光看得渾身不自在,又聽到她說懷上兒子的事情,心里一抖,底氣不自覺弱了幾分,但仍然強撐著,“就是夫人派我過來的,你盡管找她要說法去。”
“既然姨娘允許,那溪兒就不客氣了。”說罷眼光依然停留在馮姨娘的小腹處,走出要走的動作。
馮姨娘被她看得心里發(fā)毛,就在宋月溪快要越過她身邊,走出院門的時候,她突然抬起手,攔住去路:“你做的什么打算,我還怕你不成?”
宋月溪停下來,“姨娘當然是不怕溪兒的,溪兒也只是找母親說說溪兒看到的事實而已,姨娘何必如此緊張?”
“什么事實?今日你若不說個清楚,想要誣陷我,我決計是不讓你出去的!”
宋月溪見她如此模樣,故意放低了聲音湊在馮姨娘的耳邊,笑笑的道:“溪兒知道姨娘在為僧袍的事情與溪兒生氣,但若是夫人知道姨娘想用袍子求子,你說夫人會不會生氣呢?”
馮姨娘渾身一顫,身子站立不穩(wěn),往后退了幾步,臉上滿是驚訝,繼而又飛快的否認道:“想用這個誣陷我,咱們大可以到夫人屋里去對峙!”
馮姨娘雖是被宋月溪抓住了把柄,可現(xiàn)在袍子早已不在自己手里,任是紅黑白綠,她咬死不承認,也不怕二丫頭能掀起個什么風(fēng)浪來。
沒想到宋月溪像是早就算好了她的反應(yīng)一般,不急不緩,徐徐的補充:“大姐也看到了,只不過那日她為袍子的事情怒火攻心,忽略了姨娘將袍子放在小腹的位置,姨娘說溪兒若是提醒提醒大姐,她會不會想起來呢?”
馮姨娘這才真正癱倒在婆子的懷里,雙手已是止不住的發(fā)抖了,這事兒若是被善妒的夫人知道,恐怕就是有老爺?shù)拇箲z,自己也是在府里待不長久了。
她原以為自己做的偷偷摸摸,不為人知,卻沒想到被這個賤丫頭看在眼里,如今,如今她就是再不甘,也只能忍著求和道:“二丫頭,你到底想怎么樣?”
宋月溪見目的已達到,見好就收,“溪兒沒什么要求,我自己院子的丫頭自己做主,還請姨娘體恤。”
馮姨娘本是過來送下人的,但為了出口惡氣,才故意要從玉竹下手好給宋月溪一個下馬威,沒想到人沒帶走,自己倒是被她死死的吃住,心里縱使再不甘愿,也只能認慫。
“玉竹你好好調(diào)教,下次出了事兒不要哭著來求我!夫人送的丫頭,你若是不愿意收,就自去找夫人說理吧。”說著就對身邊的婆子使了個眼色,接著三個丫鬟一個婆子被帶了進來。
馮姨娘這話說的再清楚不過,她是放過玉竹了,可夫人那里送過來的人,宋月溪還必須得受著。
話音剛落,這幾個丫頭婆子便齊齊來宋月溪面前行禮,“見過二小姐!”
宋月溪一抬頭,看著面前人,愣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