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著細細的血河在我腳下慢慢的匯聚,我吃驚的看著王偉業(yè)婆娘,她依舊只是滿眼祈求的看著我,完整的左手死死的護著未曾癟下去的肚子。
自己親自動手剁掉的右手肘也還朝下滴落著那黃濃的粘液,襯得鮮血越發(fā)的血紅。
整個院子寂靜無聲,我抬腳想朝她走近,卻發(fā)現(xiàn)不知道什么時候,那血水居然分叉將我慢慢的圍住,只差身后一點沒有合攏。
王偉業(yè)婆娘看著我眼里的祈求更濃了,她死死的咬著嘴唇,似乎想說話,卻好像怎么也開不了口。
想到她原先祈求我救救她的孩子,我連忙將眼睛朝著她肚子瞄去。
卻發(fā)現(xiàn)流了這么多血,肚子沒有變化。但就在我瞄了那一眼之后,她兩腿間的鮮血流得更快了,我居然還能看到大塊大塊的血塊順著她的褲腳滑落。
而那些血塊落到地下后,居然還順著血水慢慢的朝著我蠕動著爬了過來……
一團……兩團……
眼看著那些血肉模糊的東西就要爬到我腳下,而那將我圍住的血河差就要合攏了,我心里一驚,連忙大吸一口氣,對著王偉業(yè)婆娘大喝一聲,跟著將身上裝香灰的袋子猛的朝著腳下倒去。
我那喝聲一出,王偉業(yè)婆娘臉色立馬一變,跟著香灰倒下,眼前全是灰蒙蒙的一片。
看著灰色的香灰被鮮紅的血水一點點的沁濕,然后透出一股子怪怪的顏色……
我只感覺胃里一陣翻滾,連忙跨出去,扶著那根燒長香的板凳大嘔了起來。
吐了許久,卻什么都沒有吐出來。
我回過頭再去看時,王偉業(yè)的婆娘已經(jīng)不見了,地上也沒有那鮮紅的血。
難不成是我今天見的血太多,所以產(chǎn)生了幻覺?
可等我回頭細看時,卻發(fā)現(xiàn)我倒下的香灰正好圍成了一個圈,只差一拳大小就要合攏的圈……
而這些香灰的顏色,依舊如同我看到混入血水般的透著古怪。
心里暗叫不好!
八姑婆跟我講過,人在死之前,都會走一次生魂,將自己生前熟悉和想去的地方去一次。
王偉業(yè)婆娘因為剁了胳膊,被送去了鎮(zhèn)醫(yī)院,可她最大的希望就是救她肚子里的孩子。
剛才我看到的怕就是她的生魂了,只怕這會子她……
想到她為了孩子居然能忍痛剁手,也能跪在我這個村民眼里的怪物面前,求我……
心里一股子暖而酸的東西流過,我不知道我媽長什么樣,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跟王偉業(yè)婆娘所說的一般,為了救我可以去死。
但我不想王偉業(yè)婆娘為了孩子去死!
想到這里,我連忙擦了擦嘴,顧不得胃里的抽痛,一手拎著那根扁擔,一手抱著那條燒香長凳,就朝外走。
可剛走沒兩步,就聽到八姑婆在后面叫我。
我連忙回頭,卻見她臉色發(fā)青的看著我道:“你哪也不能去,只能呆在這里!”
“王偉業(yè)婆娘她要死了。”我回過頭,看著八姑婆不忍的道:“她肚子里還有個孩子。”
“那孩子不能生下來!”八姑婆身子有點晃動的朝我走了過來,將我抱著吃力的長凳拿下來,朝我點了點頭道:“你跟我來!”
我望了望門口,卻發(fā)現(xiàn)那些村民這會子都慢慢的走了進來,見八姑婆醒了,臉上頓時松了不少。
可我知道,他們肯定還是去叫了別的師傅了。
看了一眼因為不安臉色發(fā)沉的村長,我連忙朝他道:“你趕緊派人將王偉業(yè)婆娘接回來,多派幾個人,她……”
村長點了點頭,我還想交待什么,八姑婆卻將我朝屋子里拉去。
她力氣不大,連身子都在晃動,卻十分執(zhí)著的朝我朝屋內(nèi)拉。
在里屋里,趙本貴婆娘正一嗒一嗒的哭著,見八姑婆來了,急急的道:“反正我不管,這孩子我是不想要了,你得想辦法!”
我有點奇怪的看著八姑婆,她不是跟村長說過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能要嗎?
可我這念頭剛一閃而過,卻又聽到趙本貴婆娘道:“既然村里頭的打胎藥沒用,我就去鎮(zhèn)上引掉,我就不信這坨肉在我肚子里拿不出來了。”
打胎藥沒用?
因為計劃生育查得嚴,村里很多懷了女娃的不想生,可鎮(zhèn)上醫(yī)院不會辦流產(chǎn)的,所以村里的赤腳醫(yī)生就搞了一些打胎藥,據(jù)說效果不錯,導(dǎo)致村后頭的荒山上會時不時的多出一個小土包。
但這打不下來的是什么情況?是藥用得少,還是時間不夠?
這下子我就更吃驚了,可還沒等我想明白,轉(zhuǎn)過頭去看八姑婆,她卻朝我點了點頭道:“你跟我來,等下要你幫忙的。”
八姑婆帶我去了她的屋子里,將她床里下的一口紅漆箱子拖出來,從里面掏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,拇指粗細的鐵勾啊,一面好像糊了一層厚厚油污的銅鏡,還有一些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東西。
我跟在八姑婆身邊這么些年,從來沒有見過這些東西。
她看著這些東西似乎也十分感慨,伸手摸摸這個,又碰碰那個,扭頭朝我苦笑道:“我沒想到我活著的時候,居然還會用到這些東西。”
“妹佗,你記住,呆會無論出現(xiàn)什么情況,你一定要想盡辦法將趙本貴婆娘肚子里的孩子給弄出來。”八姑婆拿起那個拇指大的鐵勾,臉色比那鐵勾都沉。
我點了點頭,她肚子里的孩子,從趙本貴死了之后,他婆娘也沒有要生的意思。而且是以人的精元喂養(yǎng)出來的,生出來還不知道是個什么呢。
見我點頭,八姑婆卻似乎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,將那鐵勾遞到我手里道:“我在她家里檢查的時候,因為知道吸了他爹的精元,所以就留了一手,拿了一只茄子塞進去,想試一下。”
一開始我還沒弄明白拿了個茄子塞哪里,可等我想明白時,臉立馬就通紅了。
怪不得八姑婆檢查的時候,讓我避開。
“那個茄子進去之后就被一股子大力給吸住了,連同我的手都往里吸,我用力抽出來時,只剩下一小截,還發(fā)著黑,抽出了沒多久就發(fā)出了惡臭。”八姑婆將手拿出來遞到我面前。
我這時才發(fā)現(xiàn),她的右手居然泛著黑氣,連忙問她有沒有事。
她搖了搖頭,用力將那個鐵勾讓我握緊,渾濁的眼睛突然閃過精光看著我道:“所以呆會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將她肚子里的孩子弄出來,就算這勾子不行,你將她肚子生生剖開,也一定要將那怪胎給弄出來,然后送到那土包那里埋起來。”
說到這里時,八姑婆幾乎是咬牙切齒,臉色居然有著陰森的寒意。
被塞到手里的鐵勾冰冷無比,我身體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。
雖然用人精元養(yǎng)出來的孩子必定是不能讓他出生的,可將人生生剖腹,這怎么行!
這跟那個將那些懷著貓嬰的女娃娃剖腹的東西有什么區(qū)別,這不只是孩子會死,連孕婦也活不成了啊。
一想到這里,我腦子里猛的有什么一閃而過。
吳芳蕓的肚子是自己剖的,可那些懷著貓嬰的女娃的肚子又是誰剖的?
難不成是那紅嘴貓妖?可看她那樣子,似乎就是給吳芳蕓打下手的???
我握緊了鐵勾,抬頭看著八姑婆,卻見她眼神閃閃的看著那面油污糊得半點光亮都沒有的鏡子,正愣愣的出神。
一點點的走近,我猛的舉起鐵勾,對著八姑婆的肚子就重重的砸了下去。
八姑婆沒想到我會突然出手,一時沒有查覺,痛得悶哼了一聲,雙眼里閃著幽幽綠光看著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