轉眼便到了夜間,吃了晚膳后,鄧綏依在窗邊望月,皎潔的月亮,分外圓。
這時候容若端了熱水進來,給鄧綏洗漱??匆娝吭诖斑叧錾瘢畔率掷锏你~盆,拿了披風走過去。
“近幾日天氣越發(fā)寒冷了,特別是這夜里寒氣更勝,主子當心身體。”說著就把披風給鄧綏披了上去。
鄧綏拉了拉披風,將自己裹得更嚴實。轉身望向一旁的容若,心存感激。
從她進宮以后,卻并不得寵。又背井離鄉(xiāng)無依無靠,但好在底下的人對她都是真心實意的好。
“容若姑姑,天氣越來越冷了,我那柜子里還有幾匹上好的緞子。你拿了去,給宮里的人都添件兒新衣裳。”鄧綏柔聲說道。
她不是一個不懂得感恩的人,既然他們真心待她,那她自然不會虧待了他們。
容若搖了搖頭,回道:“貴人美意做下人們的心領了,只是每年少府都會給宮人們派發(fā)新衣,主子不用擔心奴婢們。”
“少府雖然會派發(fā)衣服,可是哪有我們自己做的暖和?明日你就把那些布匹拿出來,做幾件衣服分發(fā)下去。我心意已決,姑姑莫要再推辭!”鄧綏撅著小嘴,佯裝生氣道。
“喏!”容若附了附身,說道。
“對了!明日你挑幾匹好的,給夏良人宮里送去。”突然,鄧綏像是想起似的說道。
容若見天色已晚,拿著蠟燭,將殿里的其他燈盞也都點亮了,頓時殿里一片通透,猶如白晝。
“主子和夏良人情同姐妹,主子帶她自然是好。”容若笑著答道。
鄧綏坐回案邊,拿起案上的蜜餞放進嘴里,香甜怡人。
“那是自然,這后宮里處處勾心斗角,爾虞我詐。夏妹妹敦厚老實,秉性純良,我能信的也只有她一個。”說著,鄧綏將嘴里的蜜餞核吐于碟中。
“說的也是!”容若點頭應到,隨后又問道:“主子可要洗漱歇息?”
鄧綏抬頭望了望外面,月色正好。
“慢慢長夜豈容蹉跎,只是我一個人無趣得緊。”
鄧綏感嘆道。
“就知道姐姐無聊,所以妹妹前來叨擾了。”就在這時候,殿外傳來一聲銀鈴般的笑聲。
鄧綏一驚,立馬往外看,就瞧見夏姝瑗帶著她的貼身宮女走了進來。
“呀!你來的正好。剛剛還讓容若姑姑明天送幾匹布匹去你宮中,天氣涼了,給底下人做幾件衣服,你既然來了等下就一并帶回去吧。”鄧綏連忙起身,拉著夏姝瑗的人笑著說道。
容若正好在整理布匹,聽了鄧綏的話后,挑了幾匹上好的織花緞子,放于一旁的案上。
夏姝瑗瞧了瞧那幾匹緞子,喜歡得緊,伸手摸了摸,說道:“這料子摸著好舒服,上面的繡花針腳也不錯,姐姐有心了,事事都考慮到我。”
“這宮中再無其他親人,我既認了你這個妹妹,自然對你好。哎!對了,這么晚了怎么過來了?”鄧綏將自己面前的點心放到了夏姝瑗面前,打趣似的說道。
夏姝瑗拿了一塊蜜餞放在嘴里,隨后柔聲說道:“瞧著今日的月亮格外明亮,一時有些想家,便到姐姐這兒來了。”
聽見夏姝瑗的話,鄧綏站了起來坐到她旁邊,拉著她的手細細勸慰道:“你也不必太過思念,相信府中雙親也同樣望月思念著你。”
夏姝瑗眼眶慢慢泛起一片漣漪,紅著眼眶,說道:“還好宮中還有姐姐相伴,如若不然真的是度日如年。”
說著說著,夏姝瑗竟一時忍不住,哭出了聲。
瞧著她哭的傷心,鄧綏也不說什么,只是拍著她的背,以示安慰。
夏姝瑗心里的苦,她又豈會不知。她家世并不好,父親又只是一介小小的縣丞。再加之自從入宮以來不得皇上恩寵,為人又和善好欺。
宮中人最為勢利,以她的性子,怕是就連底下的人都敢跟她蹬鼻子上臉。
想到這些,鄧綏眉間緊蹙,卻又不得其法,不知該怎么幫她。
“妹妹心里的苦,姐姐如何不知。只是這深宮之中向來如此,你也要看開些。”鄧綏拉著夏姝瑗的手舊舊都不曾放開。
“姐姐,這宮中難道沒有皇上的寵愛就活不下去嗎?”夏姝瑗紅腫著眼睛,抬頭看著鄧綏。
她這一問倒是問到了鄧綏的心坎里。
可是她又不知道怎么回答,她不想騙她,可是說了實話只怕她會更難過。
“妹妹,在這后宮之中,不爭不搶,不顯不露,方能長久。能得到皇上垂憐自然是好,可是若是不能,那么就只有隱忍。”鄧綏緩緩的說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