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管夏錦心怎么說,玉露都咬定了沒有綠蘿大人的允許,她不得去看謝沉庭他們。
不過,除卻此事之外,其他事情玉露都給了夏錦心最大的自由。按玉露的說法,是綠蘿大人之前就吩咐了,他們本也只是想尋幾個夫君,夏錦心只是碰巧中了她們的毒,大家都是女子,自然是要相互照顧的,若是她愿意留下,日后巖彤寨里自然有她的一席之地,若是她想離開,喝了玉露給得藥,她們也可以送她出去。
那藥據(jù)玉露說是采了這山林中珍貴的藥草配置的,人吃了會忘卻最近月余的事情,自然就不會記得來過這巖彤寨里。從前她們送那些不愿意長久留在此處的男人們出去時,便是用的此藥。
夏錦心盤算片刻,欣然入伙。不管情況如何,她總得熬到見著謝沉庭再說。
于是,被關(guān)了兩日,身上那讓人內(nèi)力盡失,還綿軟無力的毒未解,靠在墻角的謝沉庭便瞧著一個穿了一身大紅色露臍長裙,佩環(huán)琳瑯的艷麗女子帶著一群腰肢細(xì)軟,長發(fā)披散的姑娘施施然進(jìn)門來,一個個打量他們?nèi)缤蛄控浳镆话恪?/p>
而其中一個腰上密密實(shí)實(shí)纏了布條的白衣姑娘從那紅衣女子身后探出頭來,一個勁兒地往他這邊瞧,那張小臉,儼然就是兩日不見的夏錦心。
“先前玉露說這里有錦心的心上人,不知是哪個?”身邊有些姑娘已經(jīng)大膽上前,去挑選了,綠蘿轉(zhuǎn)頭問自己身后的夏錦心。
“實(shí)不相瞞,那人其實(shí)已是錦心的夫君,”夏錦心眨了眨眼,看著被丟在墻角,在一眾侍從里面很扎眼,卻被幾個姑娘瞥了一眼就繞過去的謝沉庭,有幾分猶豫地開口,“錦心與他已經(jīng)拜了天地成了禮,不知綠蘿大人可否將他還給錦心?”
就謝沉庭這樣的貨色,本該是被眾姑娘爭搶才對,大家都避開,想來是早就他早就被人看上了,而這看上的人,大約就是身旁這個旁人都不敢惹的巖彤寨當(dāng)家,綠蘿大人。
“既然是你夫君,我們都是姐妹,自然不會奪人所好的,你先將你夫君帶走,我再讓她們挑其他的。”綠蘿掃了一圈眾人,朝夏錦心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
她們說的話,一屋子的人都聽得清楚,其他姑娘便都退開了兩步,還真等夏錦心先挑。
一步步往謝沉庭走去,夏錦心頂著眾人齊刷刷的目光,只覺得越靠近謝沉庭,身后有兩道目光便越發(fā)銳利。
有那么一瞬,她甚至想拐個彎將丟在一旁的月照領(lǐng)了,帶著他出去從長計(jì)議。
只是綠蘿和姑娘們盯著她的目光直接,謝沉庭望向她的眼里也沒什么友善,還擺出一副你敢不過來你就死定了的神情。
蹲下身解開謝沉庭手上的繩索,夏錦心拽著他的手臂,將他扶了起來。玉露之前便說了,他們中了她的藥,成親洞房之前,身上半分功夫都使不出來,甚至比尋常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還不如。
在瞧見她蹲在謝沉庭跟前的時候,綠蘿的秀眉就沒舒展開過,在場的人都不言語,抿唇看著他們。
夏錦心穩(wěn)穩(wěn)扶著謝沉庭,只盼著綠蘿真的愿意讓她出這個門。畢竟都說了是夫妻了,不比尋常情侶的關(guān)系,綠蘿她再喜歡,也總該放過被人的夫君不是?
“等等。”綠蘿一直未開口,倒是門口的凌霄,在他們要踏出門的時候,將他們喚住。
“錦心姑娘與這位公子,真的是夫妻?”凌霄挑眉望向夏錦心身旁的謝沉庭,一臉的戒備。
“自然是的,我與夫君成親已經(jīng)有半年有余,我們可是拜了天地,發(fā)誓要白首到老永不離棄的。”
“既然是夫妻,為何這兩日這位公子不見錦心姑娘,居然半分都不著急,連問都未曾問過一句?”抓他們到這里兩日,謝沉庭跟她未說過半句話,日日只靠在墻角,用那銳利的目光掃視她。
“……”聽到此言,夏錦心轉(zhuǎn)頭瞪了一眼謝沉庭,怎么說他們一起中毒,醒來不見她,謝沉庭居然問都不問?
“我家夫君性子冷,嘴上不說,想必心里已經(jīng)急死了。”
“這便也罷了,半夜我還偶然聽到半夢半醒的他口里喚著凌什么的,我雖聽得模糊,卻十分確定,那不是錦心姑娘的名字啊。”凌霄說著,頗有幾分憤慨,她們雖然因?yàn)檎永锬凶硬欢?,所以常會從外面綁些男子回來婚配,可也都還是很講究一夫一妻和心甘情愿的。
就比如現(xiàn)在,姑娘們選完了男子之后,并不會立馬強(qiáng)迫他們成親,都會帶回去相處一段時日之后,等男方愿意了,才行禮圓房的。
這也是為何眼前這人一早就被綠蘿大人看上了,可見夏錦心說是她的夫君,綠蘿大人便也沒有開口攔著。
只是,這錦心姑娘說了要留在這里,便是她們的姐妹了,自家姐妹受這般委屈,凌霄實(shí)在看不下去,才多了嘴。
她這話一出,謝沉庭與夏錦心具是一怔。
側(cè)頭看著謝沉庭蒼白的臉色,夏錦心的眼神頗為復(fù)雜。
凌什么的,謝沉庭身邊不就正好有個關(guān)凌云么?前不久才說關(guān)凌云是他的人,如今受困于此,午夜夢回還喚著人家的名字,瞧瞧這斷袖情意。
“凌霄姐姐有所不知,這凌什么的姑娘,本是夫君的小妾,我與夫君出來月余,他夢中掛念遠(yuǎn)在家中的小妾,也是合情合理之事,我這個夫人大度,是不會和他計(jì)較的。”順手將謝沉庭的胳膊挽得牢牢的,一句話說完,夏錦心轉(zhuǎn)身朝綠蘿道了一句多謝大人成全之后,便帶著謝沉庭往之前綠蘿分配給她暫住的竹樓去了。
“綠蘿大人,你看這……”房里的姑娘們又開始選,站在綠蘿身邊的蒲桃隨她一起望向門外,有些遺憾地開口。
“既然他已成婚,自是有緣無分,我們素來不能強(qiáng)求他人,便算了吧。”綠蘿的唇先前被她抿得發(fā)白,此番說完這句,也不再理會其他人,拂袖離去。
夏錦心一路挽著謝沉庭走,越走臉上的笑意便越明顯,眼下快到竹樓了,忍不住轉(zhuǎn)頭去看謝沉庭的臉,擺出一副我發(fā)現(xiàn)了驚人秘密的表情來。
“你這兩日倒是過得舒坦。”謝沉庭陰沉的臉色自那房間里出來之后,終于有了幾分緩和,瞧見跟前的一座竹樓,上面還掛了寫著錦心兩個字的牌子,不由得有些驚訝。
“那是,夫君放心吧,在這里的這些時日里,娘子我會好好罩你的。”玉露綠蘿她們本就不打算為難她,這兩日她在她們跟前又乖巧會說話,說起來,在領(lǐng)走謝沉庭之前,她都是頗得綠蘿喜歡的。
夏錦心的話一說完,謝沉庭就又沉了臉色,抿唇不說話了。
“不過是為了讓殿下脫身所以這般說罷了,未拿到解藥之前,還請殿下配合一下。”進(jìn)了竹樓,夏錦心扶謝沉庭在床榻邊坐下,替他倒了杯茶水,低聲囑咐。便是不能演一個稱職的夫君,好歹也不能露出破綻來。
“剛才多謝了……”薄唇緊抿,接過茶水的謝沉庭看著杯中的碧綠,憋了許久,終于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來。
剛剛?cè)舴撬龑⑺麕Я顺鰜?,現(xiàn)下只怕是就要被那個紅衣女子帶走了。
一句話聽得夏錦心恍若被雷劈了一般,愣在原地,瞪大了眼睛。盯著謝沉庭看了片刻,直到他不耐煩地抬眼掃她,才回過神來。
“殿下放心吧,怎么說,我與關(guān)副將是好兄弟,便是為著關(guān)副將,我也會好好照顧殿下,不讓殿下被旁人染指的。”夏錦心拍拍胸脯保證,笑得一臉坦蕩。
“你在胡說什么!”手一抖,手里的茶水差點(diǎn)都灑落。
“殿下放心吧,你的心思,我十分理解,我跟旁人不同,不會用世俗的眼光來批判殿下的。”一想到現(xiàn)下謝沉庭半分武力值也無,夏錦心難免囂張,一面往后退了幾步,一面擠眉弄眼地笑。
言罷突然想起個事情來,便覺頗有幾分惋惜,望向謝沉庭的眼里多了幾分同情。
他倒是斷袖情深,夢里還喚著那人的名字了,可關(guān)凌云是個姑娘啊,等日后謝沉庭知道了,只怕是心肝腸兒都要哭斷。
“你再胡說,小心本王……”那邊放了茶杯的人拍榻而起,言語間沒走幾步,突然跪倒在地,猛烈地咳嗽起來。
“殿下!你沒事吧?”夏錦心見此情形,著實(shí)嚇了一跳,忙上前去扶他。
心想著都怪自己只圖一時嘴快,要是把他氣出什么毛病了可就不好了。
“你不許……”一手揪住夏錦心的衣領(lǐng),頗有幾分冷冽地出言威脅,才說了半句,跟前的人便氣息一滯,身子一歪,沉沉倒在了夏錦心懷里。
“殿下?殿下?”抬手拍了拍他慘白如紙的臉,發(fā)現(xiàn)他竟然昏過去了,夏錦心皺眉忙將他拖到床榻上躺好,轉(zhuǎn)身火急火燎地往外找玉露去了,若是這靖安王殿下被自己氣死了,她只怕有幾條命都不夠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