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于昨晚的記憶,最后也只停留在謝沉庭那只搭在關(guān)凌云腕上的手。
“夏大人,殿下已在前廳等候,敢問夏大人何時出門?”門外一聲高聲詢問叫尚有寫迷糊的夏錦心猛然驚醒,才想起今日她與謝沉庭還有行程。
盛夏暑重,皇帝陛下體恤臣子,將從前的十日一休沐,改做五日一休,還是滿朝文武一起休。
夏錦心揉了揉太陽穴,拖著被嘔吐和宿醉掏空的身子,一件一件往身上套衣服。
當初奉旨來靖安王府,謝沉庭以不能讓閑雜人等入府為由,連個婢女都不準她帶。府中伺候的多是侍從,洗漱穿衣這些事情便只有夏錦心自己來了。
想想此番公干實在辛苦,起居沒人照料,時常受人白眼,還要在好不容易等來的假期里強撐著早起,偏那個承了她的情,受了她的恩惠的靖安王殿下,還半分不領(lǐng)情。
心中多有幾分不悅,卻也不敢再拖沓,如謝沉庭這般軍旅之人,是最恨延時的。作為一個冷血的斷袖,他自然也不會體恤她一介弱女子。
麻溜兒地收拾完去前廳,看著茶都喝了一半的謝沉庭,還得上前賠笑:“讓殿下久等了,我們這便走吧。”
“怎這般打扮?”抬眼見她一身雪色短裝,做男子裝束,謝沉庭微微一頓。
“休沐上街,攜女子同游,容易給殿下惹流言蜚語。”
“動作快些。”瞥了她一眼,謝沉庭多有不耐地移步。
“殿下,我們此番微服上街,是為了體察民情,不是去殺人的,你可千萬千萬要管住脾氣。”
為了給謝沉庭打造親民形象,夏錦心專門挑了今日休沐,讓他便裝出門,去帝京幾條主街上逛逛。換做平素,換做旁人,她本是不必跟去的,只是謝沉庭在外的名聲本就不太親善,她怕獨自放他上街出了事情他壓不住脾氣,還是自己跟著去比較好。
“啰嗦。”
“殿下掛心就好。”揉著被宿醉折磨的腦袋,夏錦心緊隨謝沉庭的步伐往樞柳街去。
遙想謝沉庭剛回京那日,高頭駿馬,銀甲閃耀。一柄長劍腰間掛,殺氣逼人讓帝都百姓退避三舍。后來御使臺參他被傳殺人如麻,鐵血無情,早成了帝都家長用來恐嚇自家孩子的典范。名聲不好,有損皇家顏面。
雖說這奏折遞送的時機有她的功勞,可謝沉庭名聲不好是事實。
眼瞧著換了一身玄黑常服,佩了和田白玉,連劍都沒帶的謝沉庭步履間依舊卷起殺伐之氣,整個人如一柄出鞘的利劍,夏錦心就覺嘆息。明明都是混跡軍中,謝沉庭怎么就沒有關(guān)副將那般親和近人的氣質(zhì)呢?
樞柳街路遠,謝沉庭腳快,等夏錦心氣喘吁吁跟上的時候,謝沉庭已經(jīng)在街口氣定神閑地站了片刻了。
抬眼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,夏錦心深吸了一口氣,她一早讓人在這樞柳街上安排了強搶民女的戲碼。
“怎么了?”午后軍中還有事,謝沉庭只應(yīng)了從靖安王府逛到樞柳街,眼看走完這里便可抽身,轉(zhuǎn)頭看著夏錦心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,謝沉庭皺眉,總覺得這女人,有什么瞞著他。
“沒什么,殿下請吧。”頗有幾分心虛地笑了笑,夏錦心做了一個請的姿勢,讓他先行。
馬上要到飯點,樞柳街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,謝沉庭剛走了幾步,便見不遠處有女子慌張地排開眾人朝他們這邊跑來,邊跑邊喊救命,身后似乎追著幾個壯漢。
眼看就要到跟前,故意躲開幾步遠的夏錦心臉上期待更甚,除卻那日見過謝沉庭將她丟入暖玉池中的動作行云流水之外,她還未見過謝沉庭動手。
只等那姑娘溫香滿玉撲到他懷里,他再安撫了美人,打跑惡漢,這美名便要開始流傳了。
“……”然而,夏錦心懷著一臉的期待,卻只見謝沉庭在女子撲過來的瞬間,身形一側(cè),女子撲了個空,重重地摔倒在地,引來周圍一片驚異的唏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