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面的天已經(jīng)黑透了,這里卻熱鬧非凡,正是男人們要鬧的好時候。
白清芬腦袋里暈暈的,天旋地轉(zhuǎn),眼睛還睜不開,更糟的是感覺自己很熱,渾身都熱,她開始試著脫自己的衣服,可是死活脫不下來,還有人制止住自己的雙手,使她動彈不得。
許斯年半趴在床上,摁住夫子的雙臂,臉只離她半尺遠,但她還是在不斷地掙扎,被醺的酡紅的臉上還有慍怒的顏色,兩條秀氣的眉毛擰在一起,看的出來她此時很難受。
夫子怎么會這樣傻!
這里的酒雖然每壺就只摻了一點點的藥,可她喝的多,自然吸入的也多,看看她現(xiàn)在這幅樣子,還沒有真正到體內(nèi)她都這樣受不了,那過一會兒還了得?
他無奈的搖搖頭,正在想辦法,這東西根本沒解藥,唯一的辦法就是來一場魚水之歡方能解決,可這種情況下,若真的這樣做了,以后有的是后悔的日子,甚至她清醒后會恨他,不可取;要不他自己屈身跟夫子來一下?在腦子里想了一會兒,太荒唐了,使勁兒搖了搖頭,更不可?。?/p>
感覺到她不怎么掙扎了,許斯年有些納悶,這種情況下,夫子是睡著了嗎?他起身晃了晃她的身子,絲毫不動,甚至吧唧了一下嘴巴,這可不就是睡著了嗎!這就奇了怪了,正常人喝了這里的酒都會那個一下,夫子這體質(zhì)竟然沒有中招,就簡單的扯了幾下衣服,還可能是因為天太熱的原因,然后就這么安靜的睡著了。
不過也好,這也省了他絞盡腦汁的想那種羞人的辦法。
他不知道的是,這藥對女人是無效的。
樓下的聲音鉆進耳朵里,他有點心癢癢,但看夫子睡的這么死,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了,他就喝了一口水下樓繼續(xù)耍去了。
白清芬睡的很死,還做了個夢。
夢見自己還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,在云崖山上穿著女裝,打了一個轉(zhuǎn),覺得自己此時肯定很美。她聽說女孩子都是要敷粉擦胭脂的,可這里什么都沒有。怎么辦呢,她看見有紅紅的野花,腦子一動,就摘了幾朵搗碎,有新出來的花汁,她用手指蘸一點涂在自己的嘴唇上,覺得不夠紅就又涂了一點兒。
她滿意的笑笑,提著裙子去找正在做飯的師父。她悄悄地從背后拍一下師父的背,見師父轉(zhuǎn)過來,她連忙捂住臉。
“你猜猜我是誰?嘻嘻!”她笑著說,卻只聽到師父用那種非常嚴肅的語氣道:“手放下來。”
她乖乖的放下來,雙眼眨巴眨巴的看著師父,還輕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。師父手里還舉著沾著菜葉的刀,臉上的表情很復(fù)雜,讓人看不透。
師父生氣了?她此時有點害怕,剛想要道歉,就被師傅拉著進了屋,她不知道師父要干嘛,她就乖乖的等著,就看看師父翻箱倒柜后拿了一條長長的白絳給她,讓她以后把這個東西綁在胸上,越緊越好,越平越好。她不明所以,但師父讓她做的她就必須做。
從那以后她就開始又穿著男裝了,可能覺得師父更喜歡她穿男裝吧,反正她也無所謂啊,反正師父喜歡就好。后來不知道怎么的,師父漸漸地讓她刻意的用粗一點的聲音說話,后來她自己也習(xí)慣了,就不用自己原本的聲音說話了。
轉(zhuǎn)眼就是師父離開她的日子了,她十八歲,她就覺得自己很傷心,其中緣由可能她也不清楚,就是哭,是她十八年來哭的最厲害的一次。
這個夢她做了好久好久,可是也是真真切切發(fā)生過的,她眼眶濕濕的,睜開眼睛,抹了一把淚。坐起來的那一會兒,感覺自己的腦子要炸裂的疼痛,拍了兩下腦袋,良久才緩過來。
呆呆的坐那兒一會兒,就見許斯年和賀既明進來了。
“夫子醒了。”許斯年道。
“嗯。這還是在綠葉樓?”白清芬揉著太陽穴問道。
賀既明道是,看窗外的天色,已經(jīng)打了子時的梆子了,因為明天就是許斯年成親的日子,所以要趕在天亮之前就要回去,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。
白清芬打了個哈欠,下床穿上鞋,感覺渾身上下有了勁才跟著兩人走。
賀既明回了自己家,她和許斯年一起回許府,大門都已經(jīng)關(guān)了,他們就從來時的那個地方回去。
回到家,許斯年把白清芬送到砂書閣,因為自己過一會兒可能就會被叫起來收拾,就匆匆回了壹五苑。
果然,寅時的時候就有人來叫他了,他就睡了一個時辰,腦袋昏昏沉沉的,可還是要打起精神起來,今天是他的成親之日,也是他真正“蛻變”的日子。
坐在那里等著被人收拾頭發(fā),自己心里還想著夫子起來沒有,看看時辰,這個點她怎么可能起來。
心里還是有點不好受的,自己還不及弱冠之年就開始成親了,要是他真的及冠了,說不定都有孩子了。心里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,暗道不可能,娶宋蓁蓁對他來講,只是個工具,也只能是個工具。
可惜,他不知道這個工具有多厲害?
滿院子的紅綢,下人們竄來竄去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,許夫人和許侍郎也早早的來到壹五苑,雖然平時這孩子頑劣又不懂事,但畢竟是看著他長大的,他的脾性也是清楚一二的,如今當年的襁褓嬰兒都已經(jīng)要娶妻了,這時間,過得可真是快。
天微微亮了一些,許斯年院里也堆滿了人,屋里的人滿滿當當,不知怎么,他心里很煩。
木訥的坐在那里,任由他們說話,反正他也聽不進去,知道看見夫子進來的身影,他就有了那么一點兒精神。
“白公子這么早就起來了,真是上心了。”許夫人迎著白清芬。
白清芬連道幾聲恭喜,露出禮貌的笑,看見許斯年穿著合身的喜服,頭發(fā)被他們收拾的整齊,看見她來了,臉上還有幾分高興。
她對著他笑著頷首,就又去許侍郎那邊了。
“今天是犬子的好日子,你這個當夫子的可要說幾句??!”許侍郎今天高興,都笑成了一朵花。力道不小的連續(xù)拍了幾下白清芬的肩膀,差點給她拍出內(nèi)傷。
她笑道:“我能說什么啊,無非就是希望令郎啊,從今天起要變得擔當,有責(zé)任,能照顧好媳婦,孝順好岳父岳母,您說是吧!”
“哈哈哈,清芬小弟說的有理,老夫甚是喜歡,特別是那句孝順好岳父岳母,是最好的!”許侍郎又拍了幾下白清芬,笑的格外開心。
兩個人寒暄了一會兒,白清芬實在不知道再說些什么了,就道:“白某還沒有吃早飯,就先去吃個,我飽了才能有力氣說那些好聽的話呢,哈哈!”
許侍郎又笑了幾句,道:“你實在是有趣,得,今天是個好日子,去廚房拿點好的!”
“好!白某一定不會客氣!”說著就走了。
天已經(jīng)亮透了,新郎官可以迎親了,許斯年在眾人的指導(dǎo)下騎上了馬,肚子前掛著大紅花,身后是一溜的隊伍,有賣力吹喜樂,抬著禮品的,還有街道兩側(cè)人們的歡呼聲。
耳朵里哄哄的,什么也不聽,就騎著馬跟著前面的人走。
走了兩個時辰才到丞相府,府前也是人山人海,見新郎官兒來了,都自覺讓了一條道,許斯年下馬走到丞相和丞相夫人面前,道了一聲:“岳父岳母好,今天小婿來遲了,讓兩位久等了,實在是抱歉。”
丞相五官擠在一起,道:“無妨無妨,今日是蓁蓁和你的大喜日子,快去找她吧!”
許斯年點頭微笑,進去跟著人找新娘子。
走到宋蓁蓁的屋里,迎面一鼻子胭脂水粉的香膩味道,熏得他差點暈。抱起蓋著蓋頭的宋蓁蓁出來,因為離得近,她身上的味道更甚,他心里暗暗想道,還不如夫子身上的甘松好聞呢。
放進轎子里,連忙出來悄悄甩了甩袖子,散散身上的味道,又意氣風(fēng)發(fā)的騎上馬回許府。
總算是到齊了,許府門口,許斯年又把宋蓁蓁扶出來,許侍郎出來把兩個新人的紅繩打成同心結(jié),兩個人各牽一端跨過門檻進了正廳里。
眼睛一直在搜尋夫子,可就是見不到人,不知不覺要開始拜堂了。
行了一大堆禮儀,可算是結(jié)束了,到他掀開蓋頭的時候了,他看不到夫子心里就急,他也不知道為什么。草率的那棍子掀開蓋頭,就見宋蓁蓁抬眼看他,美目含情意,雙頰微紅,小嘴輕笑,露出幾顆皓齒。
果然是個美人?。】删褪菦]有夫子好看,反正他覺得。
眾人一看新娘子的美貌,無一不拍手叫好,都道許斯年娶了個美嬌娘!
白清芬之前也見過宋蓁蓁一面,那時她就覺得這個姑娘看著清秀好看,如今這么打扮起來,倒是十分令她驚艷,她也混著人群拍手。
可是,她發(fā)現(xiàn)她旁邊站著個和尚,眉目俊朗,卻含著令人說不出的憂愁,她忽然想起了,這位可能就是宋寒水吧。宋寒水感覺有人在看他,就扭頭看見白清芬,回了個笑容。她也就笑了一下,繼續(xù)看婚禮。
許斯年看見夫子了,可算是安心了些,抱著新娘子就進了洞房。
忙活了一天,晚上還有喜宴,許斯年換了尋常些的喜服出來敬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