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斯年覺得夫子有要哭的趨勢,又害怕自己玩太過再次讓夫子生氣。
他不想讓夫子生氣,便使了個眼神給阿用,阿用曉得,便對此時滿臉愧疚之色的白清芬道:“不過夫子不用擔心,阿用已經向夫人解釋了原因,夫人知道后就回去了,沒有什么大礙。”
聽到阿用說的這話,白清芬才放松了一口氣,她并非是怕什么,就是覺得自己受人委托了,就該好好的履行任務,若是沒有盡職盡責做到,她內心多少都有些難受,更何況像許夫人這種的還更容易生氣,屆時再次生氣暈倒,那她可就大發(fā)了。她問阿用:“那你用了什么說辭,把她們打發(fā)回去了?”
阿用撓撓頭,面不改色的跟白清芬打誑語:“阿用就隨便說了個您帶著公子去向陽街末的中書私塾學習去了,夫人聽后喜笑顏開,還嚷嚷著帶您回來好好獎賞您一頓呢!”
“夫子真是好福氣,有我這么個好學生,應該也要慶幸學生有個這個聰明的隨從??!”早就坐在那里吃東西的許斯年,嘴里叼著個桃花糕,不清不楚地道。
白清芬撇嘴,巧笑道:“是啊,為師是收了個好學生…”也坐下吃幾口糕點,今日的確是誤了時辰,現在都已經晚上了,她有些累,便說:“我今天先回去行嗎?”
許斯年抬眼看了下夫子,也覺得今日是有些累,也沒有強留她,道:“倒是可以,今日天涼,夫子回去注意保暖。”又喊了阿用來送夫子回家。
“嗯,我曉得了,你也一樣。”她起身又喝了口水,因為今晚跑的急肚子早就餓了,剛剛吃了幾塊糕點不太夠,就臨走時又多拿了幾塊,塞進嘴里,邊吃邊回去。
回到了砂書閣,見七言等著她,花火流光不知道到哪里去了,她便問道:“那兩個姑娘呢?”
七言拉了白清芬進屋,探出頭確保沒有人在這里,然后把門關上,輕聲道:“公子有所不知,今天下午不知怎么的,那兩個姑娘突然撂挑子不干了,還鬧到了夫人那里去,我一直在看著,到現在還什么她們的信兒呢!我不敢輕舉妄動,就一直在等你回來給你講。”
什么!那兩個姑娘為什么不干了?是白清芬作為主子沒有照顧好她們?可她明明沒有真正使喚過她們,甚至每日都讓她們早些休息,還是因為兩個人有問題?
想起剛來時流光編出蹩腳的理由來騙他,再想起花火一直都是不咸不淡的,很難想象到她們會這樣。
白清芬今日困得很,實在無暇管這兩個人的事兒,雖說她是她們的主子,但是也并沒有和她們過多接觸,發(fā)生這件事她用腳趾頭都能蒙出來,鐵定是有人背后指使,讓她重視這兩個姑娘的存在。那她就將計就計,今日里就先不管,暗地里觀察,想要看看背后的人想要鬧什么花樣?
洗漱完畢,趿拉著鞋子走到床邊,捶捶自己的后背,拉伸了一下腰身,便掀開車子鉆進去睡覺。
怎么感覺有一坨毛茸茸的東西旁邊,還有濕漉漉的東西在舔著她?她有點煩躁的揉了揉凌亂的頭發(fā),掀開被子就見兩只綠瑩瑩的眼睛在黑暗里盯著她,她被嚇了一跳,差點尖叫起來,捂住嘴巴起身點開燭火,屋子里一下亮起來,她走近一看,原來是一只黑色的貓,看樣子不像是野貓,胖乎乎的,毛色也是十分滋潤有光澤。白清芬好久沒有見這么可愛的東西了,她溫柔的笑著,把肥貓抱起來,哎呦,還沉的很呢!她輕輕的揉著貓頭,柔聲道:“來這里干嘛?你真可愛。”貓伸出舌頭舔舔她的掌心,白清芬咯咯笑著吹滅了燭火,把貓放到內側,撫摸著它的背睡覺。
雖然不知道這貓什么來路,她也仔細檢查過這貓,發(fā)現沒有什么可疑的東西,她便安心的睡去,其他的事兒還是明天再解決吧。
是夜,壹五苑里。
還沒有睡的許斯年坐在那里,對面還有人。
“近日可有什么動靜?”許斯年問。
賀既明搖頭,道:“還沒有動靜,這段時間朝中倒是難得的清凈,就連丞相那惹事頭子都沒有鬧起來。”
那真是奇怪了,怎么會這么和諧?許斯年揉著太陽穴,聲音里帶著疲憊:“唉,這幾天累的緊啊。”
“你現在也別著急,我猜想這幾日之所以會這么平靜,說定過幾天就會有軒然大波了,屆時才夠你累的呢。”賀既明喝了一口水,又道:“誒,你把你那師父你摸清了嗎?”
說到這里,許斯年加深了揉的力度,道:“我發(fā)現,這夫子就是有點慫,其他的也還沒有清楚,她隱藏的太好了。對了,今日我還跟她閑扯了幾句朝中的事,她竟然想讓我多告訴她幾句,所以我猜想,她這次好不容易下山,打著當我夫子的幌子,暗地里再摸清朝中的事兒,估計啊,她多半是知道要發(fā)生什么事了。”
賀既明哦了一聲,繼續(xù)問道:“果真是有大來頭的人物啊,像人家這樣的人物屈身來當你這紈绔的夫子,多多少少都不容易讓人懷疑。”
他聽著這話抬起手就給了他一手刀,誰防人家躲了過去,他有點不甘心,又上去來了一下,結果又被躲了過去。賀既明嗤笑道:“才幾日時間,你的功力都退成這般模樣?”
許斯年咬牙,拉著賀既明來到院子里,解了腰帶,腦袋左右搖晃一下,兩肩往后扯,再把十個手指頭握出咯吱咯吱的響聲,大聲道:“我也這么覺得,來,趁今晚天氣涼爽,我們來戰(zhàn)個幾局!”
“好!我也多日沒有練了,今日我們就切磋一下。”
兩人赤膊上陣,拳拳到肉,目前是許斯年占了上風,一貫溫柔的賀既明眼里有了戰(zhàn)斗的火焰,一拳打到許斯年的右胳膊,就聽他吃了痛。
他以為這小子在裝,“怎么?在裝?”
許斯年一腳踢中他的膝蓋,還不及他還手,就卷起自己的袖子,皺著眉頭,道:“你看像我裝的嗎?”
入目的是兩條整齊的牙印,本來已經結痂的傷口被他這一個力度不小的拳頭打的出血,他抱著歉意笑笑,道:“這是怎么回事?”
許斯年扶著胳膊進屋,道:“還不是那個夫子,跟個女人似得,見人不對就開咬!”
“夫子咬的?”賀既明笑出了聲,“我怎么覺得夫子可愛的很啊。”
白他一眼,看天色都快亮了,道:“得了,你回去吧,真的是,以后請你只能晚上請了。”
“這不是白日里太忙了,若不是顧及你是我發(fā)小,我還不來呢,說不定這時候我美人在懷,共度良宵呢!”
“………得得得,是我委屈了您這位大爺行了吧。”許斯年處理這傷口,自己嘟囔著:“說真的,我也許久沒有享受過美人在懷的感覺了。”
賀既明替他苦笑幾聲,道:“好了,你這個清欲寡歡的苦學生,我看你夫子倒是像個女人,何時撩了她,你就大發(fā)了,哈哈哈!”
“好的,你可以滾了。”許斯年一腳踹住他的小腿,沒有踹住,人家已經溜了。
他搖頭嘆息,簡單擦了身子就睡了,過一會兒天亮了還要去夫子院子里呢。
趕著晨省之前白清芬就到了主院里,許夫人看見她早早就到了這里,面上沒有多少笑意,連翹扶著許夫人從她身邊繞過,一旁的許管彤禮貌地欠了一個禮,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,便跟著她們進去了。
白清芬知道肯定是因為那兩個姑娘的事兒,她佯裝不知道的樣子跟進了屋,拱禮道:“白某來給老夫人請安。”
只聽許夫人從鼻子里哼了一下,算是應了她一聲。
兩下無言,許管彤出來為許夫人到了一杯茶,然后拿過連翹手中的扇子給母親扇風。良久她才開口:“母親今日是怎么了,面色看著如此不開心?”
有了這引子,許夫人猛的放下手中的茶杯,茶杯哐當一下的倒在桌子上,茶水濺的到處都是,連翹要擦拭卻被許管彤攔住。
就聞到許夫人帶有些許怒氣的聲音:“白公子,自你來到府里老身捫心自問,待你并不薄是吧。”
白清芬道是。
“但是,”許夫人提高了音量,“你卻為何做出這種事!”
一臉茫然的白清芬起身,問道:“恕白某腦拙,不知何事惹惱了夫人?”
許夫人哼笑一聲,怒氣都溢出來了,“來人!把花火和流光帶上來!”
果然不出她所料,許夫人生氣肯定是從她們那處聽了什么話。白清芬淡定的坐在那里,沒有言語。
不一會兒,就見兩個家丁押了花火和流光過來,兩人身上有被皮鞭打裂開的皮肉,穿的衣服也被打的幾乎包不住身體,花火還是那幅冷樣子,流光那張清秀的小臉上還有淚痕。
“說吧,你們都招了什么。”許夫人威聲道。
流光被這一嚇,那小膽子都要嚇出來了,囁嚅了一會兒,后面的家丁踢了她一腳,她哭著道:“奴婢這就說。”
“說什么?”從門口處過來的許斯年,一身煙青色錦衣,闊步而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