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焦急地催問著三名御醫(yī),“可是皇上那舊疾?”
三名御醫(yī)聞聲抬頭,相互看了一眼,都不約而同地點著頭。
這滿朝文武都只聽說皇上宿有舊疾,但究竟是什么樣的疾病,卻無人知曉。
每次遇到這種狀況之時,皇后也只是與御醫(yī)們統(tǒng)稱舊疾,草草帶過。
眾臣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都一臉地心驚膽戰(zhàn),生怕皇上有個什么好歹。
只有卓雨湘,她知道皇上的舊疾究竟是什么,因為前生的這一日,在皇上宣布完楚蕓嬌與余東俊的婚訊之后,皇上便因她身上一株被人塞入的迷迭香,犯了這舊疾。
因此,她也被重重地當眾打了二十大板,皮開肉綻,一個月都沒能下床。
和著眼淚和委屈,她咬著牙將這一切忍下了,卻只得到楚蕓嬌一個得意地白眼和余東俊的漠不關(guān)心。
不用懷疑,皇家出于對天子的保護,是斷然不會將皇上最怕什么宣揚出去的,而知道這些秘事的,無疑便只有幾個太醫(yī)和皇上最親近的人——皇后,或者是皇后的養(yǎng)女——楚蕓嬌。
今生的卓雨湘,早已不是之前那個被愛沖昏了頭腦的女人。
失去了寶貴的生命之后,她反而變得聰慧與冷靜。
皇后憤怒地起身,像那日一樣,下令讓御醫(yī)們?nèi)ふ蚁阄兜膩碓础?/p>
眼前的一幕幕,都是那樣的熟悉,只是這次挨板子的人,該換換了。
三位御醫(yī)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開始行動,他們走過每一個人的身旁,絲毫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(jié)。
終于……
卓雨湘安心地垂下了眸子,會心一笑。
此時,余東俊腰間的物件兒已經(jīng)徹徹底底地出賣了他。
宋御醫(yī)首先開口,恭敬地說道:“余大人腰間之物,不知可否給在下瞧瞧?”
余東俊沒有拒絕,不明所以地將香包遞了上去。
他此刻眼中的茫然,跟那日她眼中的是如此相似,卓雨湘咬緊了牙齒,等待御醫(yī)們的查驗結(jié)果。
果然,三名御醫(yī)一起將香包拆開,撥開了大部分的百草香,卻也精細地挑出了少量的迷迭香。三人相視著互相點了點頭,便確定了香味的來源。
“娘娘,正是此物!”宋御醫(yī)首先走上前去稟告道。
皇后瞪大了眼睛,眸子中閃過的詫異中,更多的是失望。
她伸手接過那只普普通通的香包,抬眼狠狠瞪了一眼楚蕓嬌,此時的楚蕓嬌也顯得十分慌亂,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皇后氣憤地將香包摔在余東俊的眼前,“誰叫你帶著香包上來的?”
余東俊完全不知道一個小小的香包,竟為自己帶來了如此的大禍,望了望一臉窘態(tài)的楚蕓嬌,又望了望平靜淡然的卓雨湘,他才知道,這個虧他只能不作聲地咽下。
他低頭不語,雙膝跪地的任由皇后處置,這個時候,只有一個好的認錯態(tài)度才能護他一個周全。
皇后一邊安排了御醫(yī)們先為皇上治療,一邊橫眉豎目地發(fā)著火。
“來人,給本宮拖下去打二十大板!”
二十大板!
當日那二十大板可是實實在在地打在了卓雨湘的身上,如今這一幕,著實讓她心中豁亮了許多。
“??!母后不可!”
楚蕓嬌雙手展開,沖上前去做出阻攔。
她不知事情怎么會這樣,一張欲哭無淚的臉極少出現(xiàn)在眾人的視線中。
瞬間,她的驕傲蕩然無存,得意跟囂張也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她連忙拎起腳下的衣裙,雙膝跪在地上,苦苦地懇求道:“母后,就請您看在兒臣的面上,饒了余東俊這一回吧!想必這事中也許有什么蹊蹺也說不定,何不等兒臣調(diào)查一番再做處罰也來得及……”
說著,她回頭拉著與她一同跪在地上的余東俊,“你說話呀,這事與你無關(guān)對不對?這里面一定有鬼,對不對?”
余東俊耷拉著腦袋半晌不語,只是緩緩地搖了搖頭。
他認了,因為他知道他不能在眾人面前,尤其是皇上面前承認自己還與卓雨湘有著半點瓜葛,如果那樣,恐怕身旁為自己說情的公主也不會放過他。
“母后……”楚蕓嬌一副不甘心的樣子,繼續(xù)像皇后懇求道。
皇后心中也明白,今日皇上本是答應(yīng)了楚蕓嬌說是要宣布賜婚,可如果將余東俊打壞了,恐怕跟誰她都不好交代。
她輕輕嘆了口氣,先是詢問了一下御醫(yī),“宋御醫(yī),皇上可曾好些了?”
宋御醫(yī)恭敬地回答道:“皇后娘娘請放心,因皇上是舊疾,所以我等人早有解決之法,能夠?qū)ΠY下藥。”
說著,他不忘瞥了一眼跪在臺下的楚蕓嬌,繼續(xù)向皇后稟告道:“再加上這迷迭香的用量并不多,皇上應(yīng)該休息一晚便不會有什么大礙了。”
“好吧!”皇后的語氣松了下來,一改之前的強硬。“既然這樣,本宮也就放心多了。”
她望向垂頭喪氣地余東俊說道:“既然有公主為你求情,本宮也不再為難于你,但是罰還是要罰的,本宮就先罰你俸祿三月,讓你長點教訓。”
說著,她便帶著御醫(yī)和奴才們,將皇上抬回了寢宮。
余東俊磕頭謝恩,一旁的楚蕓嬌卻死死地瞪著看了一出好戲的卓雨湘。
眾人漸漸散去,她起身上前,一下攔住了卓雨湘和卓海的去路。
“且慢,給本公主說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卓海有些詫異地回眸望了望女兒,面露難色。
“什么怎么回事?”卓雨湘倒是十分平靜,好像一切都與自己無關(guān)一樣。
“你少在這里裝了,剛剛我跟余東俊在一起的時候,他身上并沒有帶什么香包,怎么這會兒腰間就多了一個,一定是你搞得鬼!”楚蕓嬌步步緊逼地高聲嚷了起來。
卓雨湘掩嘴不禁嗤笑一聲,“公主,你可別再胡鬧了,余東俊整晚一直都與你形影不離的,我又哪里有機會搞鬼呢?”
聽到這里,楚蕓嬌不甘心地拉上余東俊,“你說,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這樣的兒女情長之事,卓海實在不便參與,只好打著哈哈,隨出宮的眾臣們先行離開,小輩們的事情也不過是些感情之事,但若是自己參與進去,恐怕就是君臣之事了。
“湘兒,我先隨幾位大人離開,在宮門外等你,你們有話好好說,莫要惹得公主生氣。”
交代了一番,他便負手而去。
卓雨楠見勢,也連忙追了上去。
“是她!”
受了一晚上窩囊氣的余東俊終于開口,他伸手指著正欲逃離這里的卓雨楠,底氣十足地說道:“是她將香包交給我的。”
“什么?”楚蕓嬌一把薅住卓雨楠的后脖領(lǐng),將她拉了回來。
“你一個丫鬟竟然如此大膽,做出這樣的事來,是誰指使你的?說出來,本公主定要扒了她的皮,讓父皇賜她個五馬分尸!”
楚蕓嬌句句指向卓雨湘,還不忘緊盯著她那張無所畏懼、異常平靜的臉。
“她可不是什么丫鬟,她是卓家的二小姐——卓雨楠!”余東俊補充道。
楚蕓嬌死死抓著卓雨楠的領(lǐng)口,兇狠地目光向她投去。就如同前生她欺侮卓雨湘時的眼神,讓她永世難忘。
“說,是不是卓雨湘指使你做的?”
這樣的逼問讓卓雨楠立刻有了臺階可以下,她本還不知該怎么脫身,現(xiàn)在看來倒是可以推得一干二凈。
她重重地點著頭,“回公主,是她指使我的,就是她讓我將香包送去給余大人,說要與他和好如初,長長久久……”
“夠了!”楚蕓嬌擎起卓雨湘的手腕,目露兇光。“我就知道是你!”
此時,卓雨湘已經(jīng)看到不遠處款款而來的楚云霆,時機已到。
她淡淡地開口,那種平靜不禁讓在場的人都內(nèi)心慌亂。
“我打今日出門便沒帶過什么香包,身上手上也并無香味,我不知道楠兒手上怎么會有一個,還費盡心機地送到了余東俊的手上。我是凌王的女人,不會與任何男子長長久久,這樣的話以后也請各位不要隨意亂說!”
“凌王的女人?”楚蕓嬌一副鄙視的樣子,“哼,你也配!”
她不卑不亢地說道:“配不配不是我說的,也不是公主說的,而是皇上說的,難道公主還要質(zhì)疑皇上不成?我再說一遍,余東俊是我不要的,我怎么會好好的王妃不做,去跟你爭一個這樣的人?凌王可是更加尊貴,即便是陷害,我也不會陷害余東俊,那只會臟了我的手!”
“你……”
楚蕓嬌一時語塞,就連余東俊也從未見過這樣言語犀利的卓雨湘。
曾經(jīng)那個逆來順受的弱女子,怎么會變得如此之快?
楚蕓嬌見自己占了下風,抬頭就要揚起一個巴掌,卻被卓雨湘一把攔住。
“公主,我再說一遍,我是凌王的女人,要打我的話,請先問過王爺!”
啪!啪!啪!
在身后聽了這一席話后,楚云霆不禁拍手贊賞,臉上的喜悅更是掩蓋不住。
他伸出一只大手,從楚蕓嬌的手中將她的手腕收好,小心地握在自己的手心,揚起得意地眉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