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寒窗學(xué)子,明日或許就是國之棟梁,所以君漓趕在會試之前忙著見這些人并不奇怪。讓羅青桃百思不解的是,他去見那些讀書人,為什么要帶上她?
她一不懂得吟詩作對,二不懂得策論文章,最重要的是名聲已經(jīng)臭到不能出門見人的地步,君漓帶她去見那些孔孟子弟、道學(xué)先生們,難道便不怕反帶累了他自己的聲名嗎?
這個疑問,羅青桃沒有問出口,君漓也沒有解釋的意思。
他只是將羅青桃安置在一個單獨(dú)的雅間之中,叫了一個煮茶的婆子過來陪伴,然后便徑自去了才子們聚集的大堂,直到午后都沒有回來。
羅青桃本已困倦不堪,偏偏大堂之中人聲鼎沸,擾得她片刻不得安寧。
于是在君漓過來接她的時候,羅青桃簡直已經(jīng)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,整個人無精打采的,活像只凍僵了的鵪鶉。
“走吧,去睿王府。”君漓牽起她的手,淡淡地道。
羅青桃這才記起,今晚睿王要在府中設(shè)宴的。
她很想說“不去”,料定不能如愿,只得老老實(shí)實(shí)地跟上。
茶樓里的人依舊不少,見君漓挽了羅青桃出來,無人不是伸長了脖子好奇地看著。
羅青桃深深地埋下頭,恨不能遁地而逃。
君漓卻大大方方地挽著她從人群之中走過去,一派坦然。
終于走出茶樓,羅青桃感覺簡直像是熬過了幾十年,忍不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。
君漓回頭向那些讀書人道了別,體貼地?fù)碇_青桃上了馬車,笑問:“今日累壞了吧?”
羅青桃下意識地向馬車角落里縮了一下,心里大叫“見鬼。”
君漓無奈地?fù)u了搖頭,湊到她身旁坐下:“你的性情突然改了,我反倒有些不習(xí)慣——你如今這個樣子,究竟是怕見我,還是討厭我?”
羅青桃心中驚疑交加,一時不敢答話。
君漓見狀似乎有些失落,悵然道:“總是我先前待你太壞……如今后悔,也不知道能不能來得及。你我還有一生要在一處,何苦一直劍拔弩張?”
若是換了從前,羅青桃聽到這番話可能會欣喜若狂,但此時她的心里只有驚詫和猶疑。
她怔了許久才苦笑道:“你不必哄我。我自己的分量,自己知道;你的心思,我也大半明白。這次是我做了錯事,連累了你……等赤營的事情處置妥當(dāng),也就是我離開的時候了。天下人皆知你賢良仁德,縱使受我拖累,也不至于影響大局……”
“桃兒!”君漓忽然提高了聲音,打斷了她后面的話。
羅青桃吃了一驚,為他的語氣,也為這個不倫不類的稱呼。
君漓強(qiáng)拉過她的手握住,嘆道:“先前的事情,我也有錯,便不必再提了。你做錯的那件事,我已在盡力幫你遮掩,完全揭過也并非不可能。只要你今后安分守己,我們并未到勞燕分飛的地步。”
“可是,你何苦如此?看到我,你便不覺得礙眼堵心么?”羅青桃大皺眉頭。
君漓露出一個略顯沉重的笑容:“我只是在盡力彌補(bǔ)……你不必多想,安心就好。”
他的態(tài)度轉(zhuǎn)變得如此莫名其妙,羅青桃若是能安心,那才叫見鬼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