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漓似乎有些詫異,神色漸轉(zhuǎn)平和,卻盯著羅青桃深深地看了許久。
這時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,羅青桃起身點(diǎn)了燈,平靜地轉(zhuǎn)過身:“這兩年我一直在想,你到底置我于何地?因?yàn)橄氩幻靼?,所以我也做了很多蠢事,給你添了許多煩惱……如今,我不再想這個問題了,你卻又反過來問我置你于何地……世上的事還真是挺奇怪的。”
“繞來繞去,你還是不肯認(rèn)錯。”君漓沉聲道。
羅青桃輕笑:“我認(rèn)錯又如何,不認(rèn)錯又如何?到了如今這個地步,您向我興師問罪,也不過是徒然給您自己增添煩惱罷了!”
每每看到羅青桃的笑容,君漓總是免不了要生氣。此次他費(fèi)了很大的力氣才忍住發(fā)怒的沖動,盡量平靜地道:“這幾日我從未干涉過你的事,但明日進(jìn)了京城,千萬雙眼睛盯著,由不得你再這樣放肆下去!你最好記著,你是王妃,不是勾欄院里的娼婦!那些骯臟事,我看見便罷了,莫要落到旁人的眼里,傷了皇家的體面……”
羅青桃沒等他說完已答應(yīng)下來:“我知道。這個不消你多說。”
君漓沒想到她這樣痛快地答應(yīng),一時有些詫異,皺了皺眉頭又道:“你暫時還是要住在襄王府,望你安守本分,不要再搞得家宅不寧!”
羅青桃仰頭向他笑了笑:“你放心,我會乖乖地呆在屋子里,不再找梅側(cè)妃的麻煩就是。”
君漓聞言,眉頭卻皺得更緊了。
羅青桃無奈地聳了聳肩膀:“莫非王爺還有旁的吩咐?”
君漓遲疑了片刻,語氣漸漸緩和下來:“雪兒一向多愁多思,有時難免小性兒些……她如今有孕在身,望你多擔(dān)待幾分。”
羅青桃愣了許久,展顏一笑:“我說怎么沒見著她,原來是回京城養(yǎng)胎去了?我竟不知道,還沒向你道一聲‘恭喜’呢!”
君漓聞言,臉上雖然還有些僵,唇角卻已不自覺地翹了起來:“多謝。”
羅青桃背轉(zhuǎn)了身,怔怔看著夜色漸濃的窗外:“王爺還有事嗎?”
君漓似乎要走,卻又停了下來,遲疑著開口:“你是否想過……即使我肯給你一紙休書,你跟遠(yuǎn)卿也不會有結(jié)果?”
“我知道。”羅青桃語氣平淡。
“那你……”君漓欲言又止。
羅青桃沒有轉(zhuǎn)身,依然背對著他,平靜地道:“你永遠(yuǎn)不會知道,在你馬上要掉下深淵的時候有人拉了你一把,那是什么樣的滋味。他從陌城的刑架上救下了我,挽回的不只是我的性命,更是我和羅家僅存的體面。這份恩情,怎么報答都不過分。漫說他只是想要我的身子,他便是要我上刀山下油鍋,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。”
君漓沉默許久,忽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:“兩年以來,你倒是頭一次肯這樣心平氣和地同我說話。”
聽他這么一說,羅青桃自己也有些詫異。她怔忡了一陣才笑道:“我想,大概是因?yàn)槲覍δ闼佬牧税伞?rdquo;
君漓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沉默地走到門口,忽然又轉(zhuǎn)過身來,沉聲道:“天下不太平,你凡事多加小心,進(jìn)京之后不要闖禍。只要你不傷害雪兒,我……我會盡我所能,保你平安。”
“如此,多謝了。”羅青桃勾起唇角,送他一個完整的笑容。
君漓有些慌亂地移開目光,加快腳步走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