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簾撩起,白色的衣袂輕拂,精致的木槿花案在午時的陽光下折射出微光,男子從馬車上緩緩而下,走到了少女身邊。
柳拾畫悠悠的睜開了眼,面色虛弱的有些發(fā)白。本來就是病殃殃的身子,如今演受害者可謂逼真。
那頭碰瓷的小子已經(jīng)噤了聲,蜷縮在地上作匍匐狀,一點兒也不敢在九千歲面前造次。
誰都認(rèn)為沒有人敢在九千歲面前造次。
可沒成想,寂靜之中突然響起抽涕聲,少女揪著九千歲華美的衣裳,哭的悲悲戚戚。
凌曄神色微動,然后順著少女的動作蹲了下來。分明是那么擰巴的動作,可由他做出來,莫名的優(yōu)雅好看。
凌曄瞅著,這前一刻在醫(yī)館氣勢凌人的女人怎生的下一秒就能哭的肝腸寸斷,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怎么就只有哭這種伎倆呢?
旁人哭時眼淚欲落還羞,淚眼嬌泣,以袖半遮面??伤麖臎]有見過一個女人能在大街上哭的毫無形象,眼淚鼻涕一把抓。
當(dāng)然,從旁人看不到臉的角度,還是覺得這少女看起來嬌弱悲戚極其柔弱的。
周圍的空氣好像凝固了,誰都沒想到有人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,嚇得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。整條街竟安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的見。
所有人都害怕這無情殺戮出了名的九千歲會一怒之下亂砍人。
柳拾畫兩眼一閉,壯烈的扯著凌曄的衣服往他懷里鉆,哭的眼淚鼻涕一塌糊涂。
沒辦法,瓷都碰了,接著演吧!
不要說她為什么不抓那陷害她想騙醫(yī)藥費的臭小子,反而去裝受傷被撞,那也得人家信她??!
她要是呆站在那里,肯定被人指點,讓賠錢給那小騙子治病。她要是說她是受害者,呵呵噠,原身的名聲可沒人會信她,跳進(jìn)黃河都洗不清好嗎?
是,她今天是喬裝了,認(rèn)識她的百姓不多,可那么標(biāo)志性的長相,眾人你一句他一句也知道她是誰了。
她可不想被偷了錢袋又賠錢,所以才想裝暈來著……
只是柳拾畫沒有想到竟倒霉的遇到了九千歲。
她說他倆兒咋那么有緣呢,真邪門兒!
“柳姑娘。”修長的手輕輕搭上少女有些削瘦的肩膀,凌曄看著哭倒在自己懷里上氣不接下氣的少女,長睫毛輕垂,掩住了那沉沉眸色里的霧靄。
男子的聲音不清不淡,聽不出什么情緒,少女的哭聲卡了一下,然后哭的愈是歡快,眼淚鼻涕濕漉漉的蹭了他一身。
“拾畫就知道九千歲不會見死不救的……”
這話好說,好好的驚駕下來興師問罪,好好的栽贓嫁禍,瞬間上升到了九千歲路見不平一聲吼……呸,路見不平拔刀相助……
柳拾畫悄悄抬眸看了眼前的人一會兒,然后開始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哭訴,“臣,臣女本來好端端的走著,突然,突然路邊沖出一個人來……偷了臣女的錢,錢袋……”
“柳姑娘出門應(yīng)該帶些人的。”凌曄抬手撫了撫少女烏黑的鬢角,眸色悠悠不見底。
九千歲這樣的人竟然會當(dāng)街安慰一個女子,還是丑女?
奇也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