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位小姐……似乎有些眼熟,咱們見過嗎?”
寧四海一直毫無顧忌的盯著我的臉看,像是不看穿不罷休。
我抬頭迎著他的目光,但眼睛卻盯著沙發(fā)上一點,不敢直視他,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緊繃著,呼吸困難。
“也許是因為我長的比較大眾吧。”我控制著自己顫抖的聲音,勉強想笑一笑,但我知道,這個笑容一定比哭還難看。
上一次在Xray夜場和寧四海面對面的時候,我畫著濃妝,他喝了酒,又是在昏暗的燈光下,我確定他一定沒有記住我的模樣,所以現(xiàn)在覺得我眼熟,一定不是因為那一晚的相識。
難道……是從我這張完全不同的臉上看出了某些過去的影子嗎?
看出了那個被他趕出家門設計趕盡殺絕的女兒的影子?
呵,他還記得那個女兒長什么樣嗎?
我冷笑一聲,此刻的表情一定非常扭曲。
方憶微也看出了寧四??次业难凵癫粚牛櫭?,出于保護我,并沒有介紹我給寧四海認識,只是不咸不淡的說了句,“這是我今天的助手,寧總,咱們開始做訪問吧。”
寧四海終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,開始和方憶微對話。
我緊緊握住那只錄音筆,完全聽不進去這兩人在說什么,更別說還做記錄,能撐住自己的身子坐在這里已經(jīng)花光了我全部的力氣。
半小時后,寧四海站起身來,“方小姐,我?guī)闳巧峡纯矗抢镉形覀児卷椖康木唧w情況,你可以了解一下。”
“好,謝謝寧總。”
方憶微看了我一眼,小聲問到,“你臉色不太好,怎么了?”
我不知道是怎么站起來的,雙腿僵硬,我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那么懦弱,恨了六年,每一份每一秒都想報仇,可當那個仇人就站在我面前的時候,我連拔劍的力氣都沒有。
“可能有些中暑,我在這休息一下,不好意思……”我對方憶微勉強笑了笑。
“沒事,”方憶微伸手探了探我額頭的溫度,轉(zhuǎn)身看向?qū)幩暮#?ldquo;寧總,讓我助手在這里休息一下可以嗎?”
“好的,”寧四海打了個響指,門外立馬有個人進來,“給這位小姐倒杯水。”
寧四海的風格完全沒有變化,這間辦公室裝潢的無比華麗,桌子全是實木,那種厚重感壓抑的能悶死人,真皮沙發(fā)的質(zhì)感透出一股暴發(fā)戶的味道來。
六年了,他真是一點沒變。
我笑笑,走到辦公桌旁。
上頭放著一個相框,這幾乎是每一個做老板的人都會有的舉動,將家人的照片放在辦公桌上,似乎就能得到某種慰藉,好像自己對這個因忙于工作虧欠的家庭有了補償。
順手拿起來,那張家庭合照太刺眼,一男一女和一個小孩,男的自然是寧四海,那個女人看上去比他小很多,笑顏如花的模樣,而那個小孩,眉眼間和寧四海無比相似。
他都已經(jīng)那么大了。
那一年我認識他的時候,他還在媽媽的肚子里,如今,臉上已經(jīng)長出了棱角。
六年了,整整六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