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前的世界仿佛都是新的,張開雙眼的那一瞬間,白夏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身輕如燕,體內(nèi)是充沛的靈力,雙目可以看見更遠(yuǎn)的地方,就算是一個極小的變化也逃不過自己的雙眼,而耳朵里便是喧鬧了許多,近處、遠(yuǎn)處,鳥鳴,刮風(fēng),溪水潺潺,集市里的人聲,都無一疏漏,她舉手投足間帶著淡淡的浮生香香粉香粉氣味,縈繞周身,瞬間周圍的空氣便變得清涼。白夏坐起來,蘇秦將她靠在自己的肩頭,他的腳邊是絳珠留下的一輛輪椅,梨花木制成,帶著木料的原味醇香。白夏看著這輪椅,沉默了一瞬,這才開口:“我是不是不能走路了?”蘇秦笑道:“怎么可能,不就是經(jīng)脈斷了嗎?你找回了本體,不出幾日,便可痊愈的。”白夏點頭,繼而皺眉:“我的靈珠卻是不知去向。”
蘇秦張開雙手,一顆核桃大小的靈珠就在他手心盤旋,幽藍(lán)色的光暈一圈圈蕩漾開,絲絲冰雪的氣息氤氳四周,空氣略微低了極度,有絲絲寒氣滲透出來。白夏驚喜的看著那靈珠:“我還沒回到本體的時候,捧著的就是它!”
蘇秦將靈珠放在唇角,勾起一個微笑:“想要,你就自己來拿?”他將靈珠縮成一個拇指蓋大小的圓珠,含在唇間,語音有些模糊,“這雖不是你的靈珠,可與你的屬性一致,有助于你的修煉。”
“不稀罕!”白夏嘟起嘴,佯裝生氣,不知道自己的靈珠會被拋棄到何處??刹灰粫?,白夏就伸出一只手,從蘇秦的后頸繞過去,意圖將靈珠順手拿走,指尖剛剛觸碰到蘇秦柔軟的嘴唇,就被他敏捷地避開,然后是一個模糊的笑聲:“你定是明白我的意思的。”白夏臉一紅,眼睛眨巴眨巴看向四周,巴巴地靠上前去,捧住蘇秦的臉,他的眼中盡是柔情繾綣,漆黑的眸子只有她一人,那疼惜與愛意,也只給她一人,白夏瞇上雙眸,輕輕印上他的唇。感覺到那靈珠滑入,寒涼的感覺蔓延,她緊緊抱住蘇秦,溫暖的懷抱給予了她些許安慰。
一吻,便是情深。
白夏感覺到丹田處開始有了暖流,知道是靈珠在起作用,只是想到自己的靈珠不見了,心里難免還是有些失落。她抬頭:“那日我落入那交界處,你來尋我之時,可見到了九尾?”
蘇秦抿唇,搖搖頭。白夏心里微微一沉,九尾許是還在余崇手里。她讓蘇秦將自己放在輪椅里:“有辦法讓我看到溫故嗎?”蘇秦點頭,拿出那面銅鏡,他知道白夏的意思,既然溫故去找余崇,那便可由此看看能否探到九尾的痕跡。
銅鏡里,溫故只是沿著江南的那些石拱橋,漫無目的地找著,一向沒有什么的臉上盡是焦急與不安,可以從他匆忙的步伐看出他急切的心情。突然,溫故停下來,順勢趴在地上,周圍的人見此,都紛紛嘲笑溫故,認(rèn)為他是一個癡兒,白夏知道,他只是在辨別腳步聲。果然,溫故起身以后,直直向東北走去,那邊有一個小小的湖泊,清幽安靜。
站在那湖泊不遠(yuǎn)處,看著里面的竹屋,溫故頓住腳,有些不敢進(jìn)去。里面?zhèn)鱽碛茡P的古琴聲,是一首西洲曲,很是符合現(xiàn)下的意境。
“江南可采蓮,蓮葉何田田,魚戲蓮葉間……”低沉的歌聲纏綿著飄散,帶著意猶未盡的眷戀。
“來了?怎得又不進(jìn)來?還是在怪我?”琴聲未停歇,只是歌聲漸止。
溫故緩緩前行,踏入那屋舍的時候,眼淚一串串滑下。眼前的景色,就如以往生活之時,沒有任何變化,就是床簾下的那個被故意剪下的一角,都完完全全的保留著。
連卿起身,拂動面前的熏香燃起的淺淺煙霧,淡雅的蓮花氣味散發(fā),甚是愜意,面前還擺著兩杯鐵觀音,清幽的味道混合在熏香里,更加溫馨。桌案下,突然冒出了一個淺藍(lán)色的毛茸茸的尾巴!白夏頓時一驚,她知道那一定就是九尾,她不再看向那銅鏡里相擁而泣的兩人,她抓住蘇秦的手,緊緊的,緊到潔白的手背都泛起青筋。
“我們要去救她!”白夏坐在輪椅上,拖著沉重的無法移動的雙腿,“我們要就她!”
蘇秦回握住她的手,并將她的手掰開以免她的手指甲抓傷她自己:“我們會去救她,現(xiàn)在,是你將自己的身體調(diào)息好,知道嗎?”白夏點點頭,但是眼中的堅定卻是沒有一點動搖。
江南三月,草長鶯飛,紅墻琉璃瓦,飛檐翹腳樓,翩翩少年依靠墻頭,嬌嬌好女倚門回首。蘇秦推著白夏在街道上走著,一路上不乏艷羨的目光,大都是贊揚蘇秦對她這個殘疾的女子是沒有拋棄的,而是無微不至的照顧,一路噓寒問暖,細(xì)心溫柔。白夏將頭靠在輪椅后背的支撐的竹子制成的枕頭上,微微合眼,感受這人間煙火。千年的冰凍,身體已經(jīng)不能適應(yīng),三月的天氣對于她而言,竟是有些炎熱,蘇秦自是明白,買了一把折扇,一手推輪椅,一手微微打扇,盡力為她營造一個舒適的感覺。
太陽緩緩落下山頭,橘色的夕陽投射出溫暖的光影,在屋檐下,小橋流水間打上斑駁的陰影,朦朧而迷惑,是一種接近日落的強烈的美。
不然怎么說殘陽如血?
遠(yuǎn)處,在那輪一圈鮮紅的顏色中,浮現(xiàn)出兩個人影,越來越近,越來越近。直到在他們面前停駐。是慕辰和秦暖!許久未見,秦暖似乎胖了些,反觀慕辰卻是瘦了不少。慕辰穿著紅色的衣袍,發(fā)絲高高束起,顯得精神干練,秦暖穿著紅色的紗衣,沒有系上腰帶,長發(fā)簡單的挽起,留下一大片長發(fā)披散,看起來就是一對恩愛夫妻。待看見白夏是坐在輪椅上,秦暖十分驚訝,慕辰看了一眼蘇秦,扶著秦暖的腰:“我不是給你說了?白夏之前的身體是受過重創(chuàng)的。但估計很快便會好的。”
秦暖瞥了慕辰一眼,轉(zhuǎn)過頭去看白夏,卻只覺得她面色較之前好了很多,雖在輪椅里,但卻沒有那種傷心,許是蘇秦好好照顧的結(jié)果。她拉住白夏的手,放在自己的小腹:“阿夏,我要做娘親啦~”言語間是止不住地甜蜜。
白夏在看到慕辰小心翼翼的動作時就大致猜到了,不過還是打心底為他們感到快樂。白夏問道:“這次,你們是來尋我們?還是?”秦暖站起身,將蘇秦拉去慕辰身邊,自己推著輪椅的把手:“本來上次一別,我和慕辰一直呆在北漠,阿斯博達(dá)待我們極好,只是鐘離月一直對慕辰有好感,我們便離開了,在江湖游蕩。順便打探著消息,慕辰一直暗中為蘇秦傳遞消息。只是沒料到我有了寶寶,所以我們打算去江南生活一段時間。猜到你們也會在江南,沒想到就這樣遇到了。”
白夏微微泛起一個微笑:“是啊,在江南,只希望我的腿能快些好起來。”
“很快就會好的!”秦暖突然神秘的湊到白夏耳邊,用手掩住口,小聲說道,“你和蘇秦在一起以后,聽說過雙修吧?你的腿很快便會好的。”
感覺到臉頰一片灼燒,就像之前的夕陽下的晚霞映在面上,白夏垂下頭,不再搭話,秦暖只是笑,拉著白夏的手,以示安慰。
慕辰在一邊的樹下坐下,蘇秦負(fù)手而立,微風(fēng)下,顯得身材更加頎長。
“之前余崇之事,有頭緒了。”慕辰隨手抓住落下的一片樹葉在指尖把玩,“還記得青顏附身那次?是有人指使的,青顏最后不愿繼續(xù),幫忙于是被迫灰飛煙滅,礙于身份。”
“還有那次,余崇在冰封的結(jié)界里面捆住白夏,一方面是為了溫故,可另一方面是那人的指使,說的是一舉兩得,余崇便是相信了。”
“現(xiàn)下朝中皇后執(zhí)政,朝堂雖是表面安穩(wěn),卻四處暗流涌動,只怕最后,余崇是美人江山不能兩得。”
慕辰說完,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:“現(xiàn)在暖暖有了孩子,我們打算暫時在江南住一段時間,待孩子平安降世,我再回來。”
蘇秦點頭:“捆縛了你那么多年,你該是去尋你的生活了。幸好她還在等你,現(xiàn)在你終于等到了。”
“她已經(jīng)恢復(fù)得比預(yù)計的好了,不是嗎?”慕辰將手里的葉子遞給他,“會好起來的。”言罷,轉(zhuǎn)身離開。
蘇秦看著手中的葉子緩緩變成一顆核桃大小的靈珠,認(rèn)出來那是白夏的那一顆。看著慕辰離開的背影,他心里忽然被不知名的情緒充斥。
身后傳來轱轆轆的輪椅的聲音,蘇秦回頭。白夏拉起他的手:“他們走了,我們回去吧。”
夜晚,繁星點綴夜空。
房間,一燈如豆?;椟S的煤油燈,帶著一絲絲曖昧的味道,白夏坐在床沿,不能走路確實有些麻煩,她回憶著白日里秦暖教的方法,努力使自己看起來和平常不同。
白色的紗帳恰到好處的掩蓋了白夏臉上的羞澀,昏黃的燈光下,她看著蘇秦忙前忙后,這些時日他瘦了許多,定是為了她操心的。
蘇秦走到床邊,將紗帳一層層放下:“早些歇息吧。”
白夏突然一把將紗帳拉下,雙手繞上蘇秦的脖頸,將他抱住。她將頭藏在蘇秦的頸間,感覺到自己的臉頰紅得都快滴血了。
她說話,聲如蚊訥:“蘇秦,我完成你千年前的愿望。”
蘇秦愣住,然后便是鋪天蓋地的喜悅席卷全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