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走了邱鞏弦之后,西涼平芷坐在椅子上癡癡地笑著,“原本是她來安慰我的,后來竟然變成了我要寬慰她,也真是有趣呢。”
“都這個時候了,你怎么還在管著什么有趣不有趣呢,剛才邱鞏弦的話,我可是聽得一身冷汗啊。”曲和說。
“有什么不對嗎?”西涼平芷皺著眉頭問道。
“你知道宮廷了留人的規(guī)矩,一般是不可能讓人過夜的,即便是什么要緊的事情,也是讓他們出了宮,之后再接進去,你看現(xiàn)在這個時辰,宮門恐怕都已經(jīng)下鑰了,可也沒有聽說老爺爺被送出來的消息,這一切都不符合禮制啊。”曲和深思道。
“你的意思是,老先生此去兇多吉少?”西涼平芷說。
“嗯,大概是這樣吧,只是我也不能確定,可是我可以確定的是,這件事情一定和西涼府有關系。”曲和說。
原來父親并非是在危言聳聽,西涼平芷從這個時候才感受到周遭散發(fā)出來的無限的惡意,一個擅長書寫的人進了宮,到底能為了什么事情,最壞的打算大概就是謄寫書信吧,或者是要模仿誰的筆跡,如果這個人和自己有關系,那便是姐姐的,一想到這里,西涼平芷就覺得心臟跳得厲害,這一夜終究是要無眠了,她看著窗外沉沉的落日,心想。
和永銘跟著姬玄姑姑的腳步進入到一件大書房內,果然是皇室,所用的東西都氣派得很,面前的姬玄姑姑突然轉過身來,將和永銘嚇了一跳,“老先生,待會您就在這個桌子將我給您的書信謄寫一遍,筆跡一定不能有所錯亂,可記得了?”姬玄笑著說。
和永銘連忙點頭,說道,“筆跡這種事情就包在老朽的身上,只是模仿他人的筆跡還是要費些功夫的,我看現(xiàn)在天色也不早了,恐怕今天也是完成不了的了,不如等到明天一早我再入宮來怎么樣呢?”和永銘知道宮廷里的規(guī)矩,外面來的人是不可能在宮廷內留著過夜的。
姬玄微微頓了一下,神色有些變化,她偏頭問道:“難道老先生要未必皇后的意思嗎?”
和永銘這么一聽話語不對,連忙跪拜在地上,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說:“老朽并非是這個意思,只是之前聽過人說,進到宮內的外人是無法過夜的,再加上這宮門馬上就要下鑰了,我是怕兩天之間的筆跡不穩(wěn)定,會壞了皇后娘娘的大事。”
聽到和永銘這么說,姬玄過來扶起了他,笑著說:“老先生這話就是錯了,如今皇上不在朝中,宮中的事情皆由皇后進行打理,規(guī)矩本來就是死的,正是顧念到老先生的不方便,便將后面的一間廂房打掃出來,專門給您用著呢。”
和永銘沒想到還能將事情這么辦,雖然有些驚訝,但是也看到對面這個姑娘的不耐煩,便不再說什么,只是靜靜地來到書桌旁,安靜地坐下。
“老先生這樣才是對的嘛,我們的皇后娘娘什么事情都想好了,老先生只管好好地做著便好了。”姬玄說著將早前準備好的信件拿出來,再加上西涼別月那封信,一塊放在了老先生的面前,和永銘一看到其中一封信件上面寫著西涼府,不禁冷汗直流。
“皇后娘娘要我模仿的可是當今靖貴妃的筆跡?”他失聲問道,早就聽說后宮里就是靖貴妃與皇后娘娘斗爭得最為厲害,如今一看到要模仿的是靖貴妃的筆跡,心中更是害怕,知道自己攤上了一件大事。
“正是。”姬玄這一次完全沒有擺出好臉色,將手中的方帕子拿了出來,在鼻翼那邊擦了擦汗。“老先生,有什么不妥嗎?”她問道。
“皇后娘娘吩咐的事情,自然是沒有什么不妥,只是讓我謄寫貴妃娘娘的信件,恐怕有僭越之嫌啊。”和永銘說道。
“那么我問你,這后宮之中,究竟誰的權勢更大一些呢?”姬玄冷冷地問道。
和永銘有些坐不住了,緊張得有些語無倫次:“皇后娘娘是后宮之主,自然是皇后娘娘比較貴重一些。”
“那便是了,皇后娘娘讓你做的事情你且做就好了,說太多話只會讓你招攬殺身之禍的,等下你就老老實實地照著我給你的信件好好地謄寫,若是有一點差池,可不止是您沒了命,連帶著你們和府的整個家族,命運都攥在這封信里面呢。”姬玄雖然是笑著說這些話的,可是在和永銘看來,卻是全部都在透著殺氣,他的腦袋嗡嗡作響,雖然知道等下所做的事情可能是害人命的事情,可是被脅迫著,也不能不做。
“老朽做便是了。”他垂下了頭。
“我就在外面等著,好了叫我。”姬玄將方帕子放到了衣襟之中,腳步輕松地離開了。
和永銘打開了信件的內容,看完后冷汗直流,果然是要害人的信,他一輩子勤勤懇懇地教書育人,不想讓兒孫摻入政治中來,沒想到自己竟然晚節(jié)不保,一想到自己唯一的兒子如今還在外面游學,家中只有一個苦苦等著他的兒媳婦,不禁悲從中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