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五章 看破

穆英雙手接過信件,小聲地說道:“是,小何子剛才來報,他的父親重病,想問貴妃娘娘能否允許他晚些時候才回宮,必在宮門上鑰之前趕回,不會給您添亂。”

西涼別月此時心中正著急得很,完全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(jié),點了點頭,說,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身父母,小何子也在我家服侍了這么久了,也該讓他去盡一盡孝心,只是你要跟他講,現(xiàn)在時局這么亂,不要隨便與他人說話。”西涼別月心中有些不安,又交代了一句。

穆英笑著說:“娘娘就是這樣的仁慈,小何子知道了肯定要開心的,他這幾天一直為了父親的健康而犯愁了,如此一來也能開心了。”

夜色漸涼,西涼別月看了一眼窗外,一輪明月不知什么時候已經(jīng)爬上了枝頭,“穆英,你覺得宣姨娘怎么樣?”他問。

穆英大概是沒有想到西涼別月會這般問道,竟然有些怔住,“貴妃娘娘,西涼府上有規(guī)定,一房的仆人是不能隨便評論其它的主人的,宣姨娘是您的姨娘,也是目前西涼府的主人,您若是讓我貿(mào)然地評論,奴婢可擔不起這樣的責任。”

“沒有關系,我只是讓你說一說,又沒有別的意思,再說了,我現(xiàn)在是皇上的人了,你也是皇上的人,我們談論家里的事情也不算出格,你說吧。”西涼別月說。

“既然如此,那奴婢就說了。”穆英說,“娘娘,如今在這宮城之內(nèi),您能夠靠得住便只有自己,韶儀縱然是要依附于你,可是終究有自己的私心,在說皇后那邊,她手下的文妃與梨妃,哪位的父親在皇上面前不是功名顯赫,若是娘娘要以一己之力對抗,恐怕也比較困難,若是能將二小姐接進宮來,可算是一件好事。”穆英說。

“那么你說的這些和宣姨娘有什么關系呢?”西涼平芷問道。

“宣姨娘必是通情達理之人,之前貴妃娘娘回府的時候,也知道二小姐對宣姨娘頗為敬重,若是可以打通宣姨娘這邊的通道,恐怕也能事半功倍呢。”穆英說。

西涼別月看著面前這個頭頭是道的宮女,心中不免有些刮目相看。“沒有想到,你竟然對于我家的人事關系了解得這么清楚,那么,我該怎么和宣姨娘打好交道呢?”

“若是能讓宣姨娘懷有子嗣,那么你們現(xiàn)在就是一條船上的盟友了。”穆英小聲地說。

當年宣姨娘之所以可以進入西涼府,就是因為答應了西涼別月,不會讓自己懷有子嗣,對于西涼府最大的女兒,西涼別月要想的事情有許多,其中一個就是讓外人篡奪了她在母家的權力,這個宣和本來就是沒落貴族家的,不明不白的身家,原本就因為兩方的家世懸殊過甚而遭到西涼族人的反對,所以當時宣和找到了西涼別月,希望她能夠發(fā)聲,但是西涼別月提出的條件便是不讓她懷了父親的孩子,當時她便答應了,此后她順利嫁進了西涼府中,之后便只是隨便地打點著西涼府的家事,并不過問父親在朝中的事務。

“為什么要讓她懷了子嗣,這個女人終究是有些來意不明,我沒有辦法完全信任她。”西涼別月一想到這些,又想到妹妹對這個宣和多有依附,更加懷著敵意。

“貴妃娘娘,穆英說一句話不該說的話,若是么有了西涼府在朝中的顯貴,又怎么可能有您和二小姐的清平日子呢,如果這個時候可以放低姿態(tài),讓一步給宣姨娘,也許她愿意為您出一份力。”穆英說,“二小姐的性格您也是知道的,這輩子也從來沒有服氣過誰,若是有人在她的身邊循循善誘,說不定就轉(zhuǎn)了心思呢?”

西涼別月陷入了沉思,又看了一眼面前的這個姑娘,靠著這些話就能知道穆英的心性必然是十分高遠的了,只是這個女孩是否也成了宣姨娘的耳目了呢?不過這個時候的懷疑也沒有用了,如果宣姨娘連自己身邊的人都可以滲透,那便沒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到的。

“你說的話有道理,我再想想。”西涼別月說,突然她又將頭轉(zhuǎn)向了穆英,“穆英,我對你好不好?”

一聽到這話,穆英連忙跪拜在地上,“貴妃娘娘為什么要說這么見外的話,在穆英的眼中,您就是我最親最親的姐姐,我的整條命都是您的,哪還需要說什么好不好呢?”

看到穆英這般誠惶誠恐的樣子,西涼別月笑了,“我不過說了這么一句,你何必這么驚慌,那我再問你,你要跟我說一句真心話。”

“貴妃娘娘您只管說。”穆英抬起頭來,說。

“那你覺得,宣姨娘對你,好也不好呢?”西涼別月慢慢地吐出了這幾個字,穆英臉上的神情漸漸地變得驚慌起來。

皇后的轎輦在正陽宮的周遭轉(zhuǎn)了一圈,并沒有立刻回到宮內(nèi),姬玄雖然不知道皇后娘娘此中深意,但也不敢多問什么。

“姬玄,在這個地方停一停。”皇后娘娘說道。

姬玄連忙讓轎夫?qū)⑥I子放下,恭恭敬敬地等候在一旁,皇后娘娘從轎子中走了下來。

“皇后娘娘,這個地方陰氣頗重,您還是趕緊回去吧。”姬玄知道這個地方,是當年楚太妃跳下的地方,楚太妃是豫王的母親,原本也是先皇最寵愛的妃子,可是豫王病變之后,豫王身死祁王殿中,楚太妃聽聞這個消息,傷心欲絕,邊獨自一人來到了這瀲滟湖畔,縱身跳了下去。

“為何陰氣很重?”慕容世佳笑著問,在她看來,這個地方是葬送西涼別月生命的最好地方,這個地方她也找了好久了。

“宮中都盛傳……盛傳……”姬玄不敢再往下說去,因為這件事已是宮中最深的忌諱了,如果在這個時候還不知好歹地往下說,恐怕皇后娘娘要怪罪了。

“你要說的可是楚太妃的事情?”慕容世佳輕佻眉間,冷冷地說。

“對不起,是奴婢多嘴,奴婢該死。”姬玄早已被這湖畔的風吹得腦袋疼,再想到自己還說錯了話,更加害怕。

“你不用害怕,豫王的事情在皇上看來是最不能提的事情,在我這邊卻不是,知道為什么嗎?”慕容世佳繞著湖畔輕輕地走著,風卷到她的腳邊,輕輕地掀起了她的宮裝。

“奴婢不知道。”姬玄搖著頭。

“因為我沒有軟肋,但是我擅長找別人的軟肋,西涼別月一心想為前朝的人翻舊賬,那么我就成全她,豫王是黃山的軟肋,而皇上是西涼別月的軟肋,我如果能知道他們之間有什么事情是斷斷不能提起的,不就可以在中間左右周旋了嗎?”慕容世佳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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