郎官(5)

大長公主在竇太后這里碰了一鼻子灰,心里正晦氣,迎面碰上平陽公主,好不拈酸道:“你這鬼丫頭,一肚子算計心。送了個衛(wèi)子夫在皇上面前賣好,又引來個脩成君討得太后歡心。反倒叫我家阿嬌不好做人。”

平陽公主見姑母,面色不善,也知道她自從進上衛(wèi)子夫,就得罪了她,堆笑道:“皇上與皇后是總角之交,當年還有那金屋之約,這樣的感情豈是一個小小的衛(wèi)子夫能撼動的?”

竇太主聽平陽公主提起金屋藏嬌的舊事,心里多少有些舒展,又聽她說衛(wèi)子夫不過爾爾,極為受用,忙道:“金屋之約自然是無人能比,只是皇上近來不入椒房,單往衛(wèi)子夫那里去,我也是心急。”

“衛(wèi)子夫不過是拔了皇嗣的頭籌,一來她不過是個賤婢出身,二來也無外家兄弟支持,翻不起什么浪來。阿嬌若是也有皇嗣,咱們世卿世祿的身家,和那金屋藏嬌的舊情,縱然一百個衛(wèi)子夫也比不得皇后在皇上心中的位置不是?”

平陽公主鋪陳了幾條道理,最后給竇太主得了個皇后不過是無子而已的結論。大長公主自以為得了癥結機竅,此后遍訪名醫(yī)治療皇后的不孕癥??伤睦镏赖酆笾g的嫌隙,豈是幾副湯藥治得好的。

接連幾日長安城中,各位貴人相安無事。這一日建章宮幾個騎郎相約了,去東市喝酒。長安城東西兩市商賈云集,歌人舞伎,三教九流,著實是個熱鬧的去處。

公孫敖等幾個騎郎也是聽說了件稀罕事。說是東市酒肆有個怪客,若是斗酒勝他,可以宵禁之后加入他的游戲——殺人游戲。年輕人都是好奇,也都想看看這個敢在天子腳下入夜殺人的游俠是個什么模樣。

公孫敖等人拉衛(wèi)青同去。公孫敖與衛(wèi)青也算是不打不相交,那日騎射敗給衛(wèi)青,公孫敖就叫囂著再戰(zhàn)。隔日皇上將眾人分作兩隊演兵,公孫敖一隊被衛(wèi)青帶著一小撮人馬切了后路,困在山谷兜了幾個圈子,直接被皇上判了敗績。公孫敖輸?shù)玫挂卜?,論奇兵制勝確實不是衛(wèi)青的對手,自那以后反倒與衛(wèi)青最好。

而這衛(wèi)青本就是個隨和謙遜之人,這日一見相邀也不推辭。少年們在一起不久便混熟了。雖說是騎奴出身,可一身技藝驚人,眾人也不敢小覷,再加上他本人仗義疏財,同伴之中也頗有聲譽。

眾人見那游俠相貌平平,不過是中人模樣,獨自坐在酒肆角落里飲酒。公孫敖第一個不服氣,首先過去挑釁,那怪客也不理,可幾杯酒下肚,竟覺頭昏腦漲不勝酒力。剩下幾人前去斗酒,大都鎩羽而歸。除了蘇建酒量極好,沒什么感覺,只剩衛(wèi)青自知不勝酒力,在一旁當陪襯清醒的很。

那怪客見蘇、衛(wèi)二人還算清醒,便從腰間拿出一個口袋道:“我這口袋里裝著三色彈丸,喝酒不為試酒,只為試膽。得紅丸者殺文官,得黑丸者殺武吏,若得白丸,為同伴收尸。敢是不敢?”

還沒等蘇建阻攔,卻見衛(wèi)青已經(jīng)伸手探入囊中,只聽他似與那怪客耳語,道:“若為天子排除異己,殺人自可逍遙法外。”怪客聽罷此言,神色微變,道:“何以見得?”

“青隨長公主在周陽侯邸見過閣下,那時閣下似乎還是郎官。”兩人之語細微之至,蘇建一時恍惚,事后也記不清這二人是否竊竊私語??傊恢螘r也同公孫敖等人一樣,睡倒在酒肆之中,醒來時卻不見了衛(wèi)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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