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可惜……這些都跟駱心安無關(guān)。
她絲毫不關(guān)心自己現(xiàn)在長什么樣子,她只知道這個殼子不是她的,就因?yàn)橐粋€稀奇古怪的夢境和靈異傳說,她就從現(xiàn)代跑到了這個不知道什么朝代的鬼地方。
想到這些,腦袋又一次沒來由的一陣劇痛。
她閉上眼睛,耳邊又一次響起溺水前紅衣女鬼在她耳邊的吟唱:
“癡情錯付苦,前世今生恨”
“縱然成厲鬼,孤寂待后卿”
縱然成厲鬼,孤寂待后卿……嗎?駱心安喃喃的重復(fù),最后臉上露出頹然的情緒。
如今看來,她恐怕真的成了那紅衣女鬼的替死鬼,借尸還魂到這具身體里了。
幾個小時前她還笑著跟助理說這世上沒有鬼,就算有也跟她沒有關(guān)系,結(jié)果一轉(zhuǎn)眼的時間她就遭了報應(yīng),當(dāng)真是可笑。
駱心安無奈的扯了扯嘴角,鏡子中的女孩也跟著做了同樣的動作。
這時寶珠拿起旁邊一直溫著的藥碗,舀起一勺湯藥送到她嘴邊,駱心安回過神,不習(xí)慣的抿了抿嘴唇,她一個快三十歲的成年人讓一個十三四的小姑娘喂像什么樣子,而且看這一大碗黑乎乎的湯藥,照這樣喂下去還不知道要喝到猴年馬月,于是順手端起碗來咕嘟咕嘟一口氣灌進(jìn)肚子里。
湯藥極苦,駱心安不愿意它在舌頭上停留,喝點(diǎn)太快還嗆了一下。
寶珠看的目瞪口呆,平日里大小姐忍了太多的苦,所以喝起藥來早就麻木,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小姐露出隱忍退讓以外的俏皮情緒,再一想小姐不過碧玉年華,卻連這種小情緒都不敢輕易顯露,心里就更難過了。
“小姐,二小姐這次根本是存心害您送死,她如果真的想自殺怎么不在屋子里直接吊死,非在您跟前演這一出,還不是為了也跟著去選秀女,裝腔作勢也不知道演給誰看,結(jié)果您這一病半條命都快丟了,她就進(jìn)去半只腳,也好意思在老太太面前哭。”
駱心安挑了挑眉毛,沒有說話。
她剛借尸還魂在這副身體里,腦袋還有些不清楚,剛才一直沒有搞清什么二小姐太太老太太……這會兒安靜下來,關(guān)于這個身體原主的記憶才紛至沓來涌入腦海。
這具身體的主人也叫洛心安,寶珠嘴里提到的二小姐叫洛心慈,是她同父異母的胞妹。
多么巧合,與駱心安和她那個“好妹妹”僅有一字之差。
洛家雖然不是什么鐘鳴鼎食之家,但世代效忠朝廷,也算香火的名門望族。
洛心安長得極美,性格溫吞似水,本是嫡女卻因?yàn)槟赣H早死,并不受寵,反倒是洛心慈這個庶出的女兒,仗著母親是老太太的外甥女,反而比她這個嫡長胞姐更像個千金小姐。
記憶中洛心慈那張臉與前世重疊在一起,讓駱心安忍不住發(fā)出一聲冷笑,原來她在洢水鄉(xiāng)遭遇的一切,那些被殘刃剁去四肢,剖開肚子的記憶也都不只是夢,而是真實(shí)發(fā)生過的事情。
在腦海中搜尋這個“二小姐”的全部記憶,畫面停留在洛心慈在水邊擦著眼淚,脫掉了自己的鞋子。
那時的洛心安如果預(yù)料到眼前這個梨花帶雨的妹妹以后會把她折磨致死,大概恨不得直接讓這個禍害淹死,可那時她就這么毫無防備的過去勸慰,最后被洛心慈絆了一跤摔進(jìn)冰冷的荷花池里。
事后甚至還忍氣吞聲,在小丫鬟替她抱不平的時候說,“算了……別惹這些是非”。
興許是身體與這樣不堪回首的記憶有感應(yīng),在回想這一段的時候,輕輕的顫抖起來。
駱心安回過神來,揉了揉發(fā)痛的額角,簡直快被氣笑了。
身懷珍寶必執(zhí)刀槍,既然有禍國殃民的長相,就得有抗住刀風(fēng)血雨的本事,隱忍和退讓除了讓你一無所有,沒有一點(diǎn)狗屁用處。
駱心安擺了擺手,制止寶珠再繼續(xù)替她打抱不平,挑起一根眉毛,眼睛里帶似笑非笑的神色,“我剛醒,這腦袋還昏昏沉沉的,記不住事兒,剛才你說二妹也要去參選秀女?”
寶珠從沒見過主子露出這樣神采奕奕的表情,心里驚奇,趕忙點(diǎn)頭。
駱心安勾了勾嘴角,掀開被子坐了起來。
以前的洛心安是如何走完的這一生,她已經(jīng)看到,既然她仇怨未散,找到我這個冤大頭來替她報仇,那這就是我駱心安自己人生。
或許,這就是所謂的前世今生,但她從來就不是任人揉捏的主,新仇舊恨相疊,有些仇必須親手了結(jié)。
演了半輩子的戲,這一次粉墨登場,她倒要看看誰能笑到最后。